門外放肆的嘲笑聲,來回回蕩,那些守門人聽見白翼笙的話,似乎是聽到了這天地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他們饒有興趣看著眼前這兩人,想看看這兩個已經是半死的仙界弟子那絕望的模樣,他們決定,放任這兩人活下去,但是會一直讓他們處在絕望的邊緣,因為,這樣的報複,才是最完美的報複。
慢慢地,石室中漸漸變的安靜,守門人不由得好奇,他們細細看去,發現的,隻是兩個眼神木然的人,如同兩個絕望的木偶,更如同兩個逼真的雕塑……
有時候,沉默,是一種力量,安靜,是一種反擊,門外一直很得意的馬老三,林小峰等人,慢慢有些心慌,莫名的心慌,他們自己也不明白,麵對這兩個毫無抵抗之力的人,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明明出了口惡氣,心情反而慢慢變的煩躁,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似乎,總是缺點什麼,在害怕什麼,他們不明白,怎麼這兩個隻有十幾歲的小娃娃,身上似乎有一種無形的迫力在威壓自己……
可笑,真是可笑,活了上百年的人,怎麼可能被乳臭未幹的兩個小毛孩兒給嚇住?馬老三心中自我安慰著,但是他發現,越是這麼安慰自己,心中的那份焦躁越是強烈。
混沌中人,逃不出七情六欲,無論是誰,都是肉體凡胎,有些人,越是窮凶極惡,越是驚恐害怕,他們不怕天,不怕地,也不怕死,怕的,隻是看見自己想要看見,想要得到,卻有不想相信的東西……
一種無畏,一種視死如歸,便是這孤苦無依的兩人最強大的法寶,足以戰勝一切的法寶……
石室之內,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石漣兒已經慢慢疲憊,倒是被她抓的渾身鮮血直流的白翼笙,痛楚難忍,舊傷未去,又添新傷,這種感覺,就如同全身被鋒利的絲線勒緊,稍稍動彈,這些絲線就會切入皮肉……
“哎,你的指甲實在是太鋒利了……”白翼笙輕聲苦笑。
兩人就保持著這種姿勢,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慢慢昏暗,這裏本就難得見到日光,不多時,已是伸手不見五指,他們能感覺到的,就是彼此之間,有別於石壁冰冷的溫暖。
白翼笙現在已經無法,也不能隨便動彈,因為全身的傷勢太重,他根本沒有什麼力氣挪動自己的身軀,五行元魄未能修成,也不能給自己療傷,現在的他隻能靜靜坐在原地,等待著接下來的命運。
深夜裏,石漣兒已經徹底安靜,這個從出生至今受到最嚴重驚嚇的女孩兒終於沉沉睡去。
寂靜的夜裏,聽到懷中的女孩兒傳出細微,均勻的呼吸聲,白翼笙吐了口氣,一天下來,他也累的不成樣子,現在已經沒有過多的精力去想其他的問題,可是這個難受的姿勢,讓他難以入眠,想動也不能動,忍著劇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抱起石漣兒,摸索到一片稍微平整一點兒的石壁,再順著石壁慢慢坐下,這樣,才能稍稍舒服一些。
這裏的夜晚,實在是太黑了,環顧四周,自己就像被包裹在無盡的黑色棉絮之中一樣,無論怎麼用力,想要扯去這黑暗,但是到最後,卻發現這黑暗將自己纏的越來越緊……
白翼笙又一次感覺到了幾年之前,親眼見到爹娘雙亡時候的那份真真正正的絕望,來到這個混沌裏,剛剛領略到了它的玄妙和神秘,但是還沒來得及欣喜,就似乎走到了盡頭,實在是很不甘心,何況,自己還身負血海深仇,剛剛有了一點線索,卻已經斷的徹徹底底,爹娘留給自己的那柄玩具木劍,似乎隱藏著很大的秘密,但是木劍已經被林小峰拿走。
接下來,我該怎麼辦呢?白翼笙輕輕自語,但是能夠聽見的,隻有他自己。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不去想太多,也許是一種在這種環境下活下去的唯一方式,黑幕之中的白翼笙,意識變得慢慢模糊,沒有思緒,也就容易睡著,他終於和這無邊的黑夜融為一體……
一雙明亮的晶眸,在黑夜中慢慢睜開,當然,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無邊的黑暗,看不到想看的,雙眼又慢慢閉上,溫暖的淚水,猶如小溪一般劃過眼角,留下兩條久久未能凝固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