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好了嗎?”他低沉的聲音,讓我的心裏發顫。
“嗯……”
“那…別這麼緊張。你緊張我也會緊張……”他微微的笑著說,臉上卻是能看到那份略微的顫動。
“李沐然,我……我們都是結了婚的人,這樣好嗎?”
“放心…沒事的……”
“啊……”
……
我們遊牧民族,總是隨著草兒的波浪去前進,哪裏的浪高便去哪兒。
那時候,放牛是我最大的苦。很多人說在草原上牧馬放羊,是不是像電影裏那般愜意與浪漫。
我很想笑的。
一點都不愜意。有時候伴著夜裏的寒風驅趕牛羊馬群;隨著季節的變更不斷遷移時,那滋味可不是幾杯馬奶茶或羊腿就能解決的。
哪怕是風和日麗的日子,在草原上看著那些羊群與駿馬,你都不會感覺多麼舒服。
總感覺——美之所以為美,隻是因為不熟。
迎著朝陽,跑出包房,拉開了牛圈的門。
那就是我十六歲初中畢業後的生活。對於草原上的女人來說,已經都到了該訂婚的年齡了。而且那時我也確實訂婚了。
未婚夫是大我一歲的巴圖噶爾,就像他的名字一樣——結實的手。
我爸爸非常喜歡他,那健壯的身子,惹的阿魯科爾沁旗的少女們春意濃濃。但是那個暑假,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而改變了我的一生。
是他讓我想去上學,是他讓我對都市有了興趣,是他讓我體會到了一種草原之外的風情;也是他,讓我親手將訂婚的哈達退給了巴圖噶爾。
第一次遇見他,是初中畢業暑假牧牛的時候。
他拖著行李箱,脖子上掛著大相機,一步步的靠近著我們的蒙古包。我跑過去,看著愣頭愣腦,四處張望的他,揮著小皮鞭裝腔作勢的說著一口蒙語逗他。“你哪裏來的?”
他笑了笑後竟然懂我的意思,“未央市!”
看著他那清瘦的模樣和手裏拎著的大旅行箱,心想這八成是來我們這旅遊的。我可是上過學的,而且得過的唯一一個第一名就是漢語口語的第一名。
我換了漢語說:“嗨!我會說漢語!你是來旅遊的嗎?你叫什麼名字?”
聽見我說漢語後,他推了推鏡框。然後望了望不遠處的蒙古包,“我叫李沐然!那是你家嗎?”
“對!我請你去喝杯奶茶吧!”我高興的看著這個稀罕物說。
“哦,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塔娜!蒙古語,珍珠的意思哦!”
他這一來不要緊,我卻跟著忙壞了。蒙古族好客,這個李沐然又能說,也不知道他從哪學來的蒙語,跟我阿爸那是聊的很起勁。中午阿爸開心的款待了他,他酒量也挺大,喝了點酒就提議說想住下來。付了很多錢後,阿瑪便也同意了。
於是,我暑假最後那些日子裏,每天都是屁顛兒屁顛兒的跟在他後麵去攝影。他是個攝影愛好者,又是一個商人,出手闊綽,把我阿爸阿媽討好的樂樂嗬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