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冷笑了兩聲。
“說實話,我並沒有這樣的意思!”薛斐搖了搖頭,長歎一聲:“一開始,我並不知道誰是內奸,你有這個可能,然而,恩才叔的嫌疑更大,畢竟,你能夠占據這個要害位置乃是得到了恩才叔的強力支持……今晚山賊趁著夜色來襲,寨內必定有人接應,駐守寨門的你是內奸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你很有可能是聽令行事,幕後主使多半是恩才叔……所以,我才讓人玩了個小花招,讓你們聚在一起!”
說罷,薛斐沉痛地搖了搖頭。
“不想,恩才叔卻死於非命,說起來,這都是某家的錯……不過,隻要我殺了你為他報仇,恩才叔泉下有知也會瞑目的……”
“我呸!”
白秀朝地上吐了一口濃痰。
“姓薛的,大家都是明白人,你用得著這麼假惺惺麼?薛恩才一死,你這個偽君子心裏恐怕笑得開花吧?”
薛斐笑了笑,轉開了話題。
“姓白的,陪你說了這麼久,你心裏應該很得意吧?”
“我有什麼可得意的……”
白秀冷哼了一聲。
“你不是在拖延時間麼?等著外麵的山賊攻進來,如此,便可趁亂逃生,或許,你會認為那些山賊還有機會攻下寨子吧?”
這的確是白秀的打算,冷不丁被薛斐說出來,白秀麵色大變,臉上像是塗上了一層蠟,甚是難看。
“少爺,快走!”
一直沉默的白忠突然向前一步,擋在白秀身前,他舉起了手中的拐杖,將其橫在身前,擋住了薛斐的去路。
“忠伯!”
白秀低吼了一聲。
當初,他的父親被薛恩華斬殺,乃是白忠帶著幾個親信手下護著他離開了當時還叫白家山的這裏。那段日子,也多虧白忠的照料,他才能長大成人,臥底進入薛家寨之後,白忠偽裝成一個孤老混入寨裏,不惜挨凍受餓,就是為了協助他報仇。說實話,他心裏麵一直把白忠當成了父親的化身,並沒有把他當成下人看待。
“少爺,別管我,快走,白忠我活到這把年紀,已經夠本了!”
話音落下,白忠朝朝薛斐撲了過去,狀如瘋虎,手裏的拐杖舞得是虎虎生風,朝薛斐攔腰掃去。
白秀見狀,不再多說什麼,一個箭步,朝巷子那頭奔去。
這是一條死巷子,不過,圍牆並不高,以白秀的身手能夠非常容易地從牆上翻過去,隻要翻過牆,便有極大的幾率逃出生天。他之所以沒有選擇通過後門逃回院子,然後從院子的正門離開,自然有著他的考慮。在白秀看來,薛斐之所以有恃無恐地出現在巷子裏,又陪自己說了半天廢話,那些前來攻寨的山賊多半是凶多吉少。自己若是選擇那條路逃亡,前方必定有陷阱在等著自己。
因此,白秀選擇了一條出乎意料的逃生之路。
他所站立的地方距離巷子尾有數十步的距離,現在,就看白忠能為他爭取多少時間了,白忠雖然身手不錯,然而,即便是年輕時候的他也遠不是薛斐的對手,如今,老不以筋骨為能,恐怕撐不了多少時間。
身後傳來白忠憤怒的嘶吼聲,隨後,白秀聽到了當的一聲巨響。
應該是白忠的拐杖和薛斐的兵器相碰的聲音。
白忠手裏的拐杖看起來不起眼,其實乃是由精鐵鑄造而成,與他對敵,隻要稍有不慎、稍微大意便會為其所趁。
白秀不曉得薛斐有沒有上當,然而,他不敢回頭,隻知道奮力向前奔跑,離巷尾近一分,他活命的機會就大一分。
“呔!”
又一聲嘶吼從耳畔飄過,隨即,白秀聽到錚的一聲。
他知道,白忠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所謂殺手鐧,乃是杖中劍。白忠手裏的拐杖其實是中空的,裏麵藏著一把鐵劍,在格殺時隻要按下機關,便能將劍從拐杖中拔出來,殺敵人一個出其不意。
薛斐會中計麼?
白秀忍不住想回頭。
“啊!”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在他耳邊響起,他聽得分明,這聲音來自白忠,看樣子,使出了殺手鐧的白忠仍然不是薛斐三和之敵。白秀的心往下一沉,他大喝一聲,雙臂急速擺動,腳下的頻率更快了。
然而,下一刻,白秀突然停下了腳步,他頹然閉上了眼睛。
在巷尾的牆上,突然多了幾隻火把,火光中,幾個人影從牆後冒了出來,人手一把弓箭,每一枚箭矢皆搭在弦上,箭尖對準了巷子裏的白秀。
那一刻,白秀放棄了反抗,也放棄了逃亡……
他已經走到了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