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雲朵兒。
是我四歲那年,連哭帶鬧的推翻了伴隨我四年之久的名字“雲美美”之後,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
今天這個草長鶯又飛的日子,原是我的生辰日,卻一個沒注意,成了我的失去母親日,我雲朵兒,就此成了孤兒,名符其實的孤兒。
可別誤會,我那花枝招展花香四溢的娘親此刻正在開往canada的國際航班上,生機勃勃的招搖在外國老頭托尼身邊,幸福得合不攏嘴。她正大張旗鼓的慶幸自己終於成功的甩掉了,我這個不但不討人喜歡,反而常常惹她生厭的,拖油瓶。
從今天開始,我無家可歸了,雖然我平常也不回家,但今天是正式的,無家可歸了。
我以為我會傷心落淚,歇斯底裏,但是我沒有,至少送別的時候我沒有。
坐在園林裏的石頭上,旋轉的水龍頭噴了我滿身的水,是我故意沒有躲,但願花草樹木沒有怪我搶它們的水喝才好。我抬頭仰望,烈日卻將我的眼睛照出了水來,一直流到嘴角——有點,鹹。
手機突然響的時候,我以為是朱貝貝問我中午回不回宿舍,讓我幫她帶皮蛋瘦肉的吉祥餛飩,早上我出門的時候,她窩在床上上網,好像有這方麵的意思。我的手機沒有來電顯示。
“貝貝,”我這個人總是喜歡隨便臆斷。
“雲朵兒吧,我是江老師,你在哪兒呢?我有急事兒找你,你現在到學校南門口來——”就我這樣上了三年學,沒找過一次領導的主兒,突然得到輔導員的青睞,絕對是“意外之喜”。
“江老師,我在學校的——”破手機總是喜歡在關鍵時刻突然停電。
我滿身濕漉漉的走到學校南門的時候,江老師焦急張望之餘,正在同一個氣宇不凡的中年男人解釋著什麼,我看見中年男人緊張的在流汗。
我走到他們中間,抬頭叫了一句江老師,她一愣,顯然她是沒有把“雲朵兒”和我對上號。
“我是雲朵兒。”
“雲朵兒,快跟我們去醫院,去救林奕鶴,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我聽著江老師語無倫次的話,茫然不知為何。
“雲小姐,你好,我是林奕鶴的爸爸,林奕鶴出了車禍,嚴重失血,需要輸血,醫生說他的血型很特殊,血站裏沒有那個血型,隻有你的血可以給他輸,情況緊急,請你幫幫忙,跟我們走吧!”林奕鶴爸爸像是比江老師還鎮定。
這樣我就明白了,我大一獻血的時候,被檢測出是十分稀有的Rh陰性血型,做過各方麵詳細信息的登記。
想必出了車禍的林奕鶴也是這個血型。
我對著林奕鶴爸爸點了點頭,“我去。”
林奕鶴是我們學校經濟係的高材生,有個校花女朋友叫寧雪依。雖然跟我們醫學係不在一個校區,但他們仍然作為一對傳奇壁人傳遍我們學校每個校區,每個角落。
我半靠在采血室裏的輸液床上,聽見護士問我,“小妹妹,沒來月經吧?”
我看了看濕透的褲子,“沒有,抽吧,需要多少抽多少。”幸虧我穿的黑褲子。
是,我說了謊。
他們不是說了隻有我的血能救他,即使我說了我剛來了月經,他們就會為了一時的避諱,放棄他的生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