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這會交通狀況很好,幾乎是一路順溜地開回了家。
三年前他在離市中心不算近也不算遠的地方買了套房子,百十來平米,簡裝。兩室一廳,那兩室一個是主臥,一個是客房,名義上是這麼說,但他從來隻在主臥睡覺,客房上網。
太累了,陳青宇洗了手就直接撲倒在床上。
醒來是早上十一點,睡了五個小時,還算不錯。
爬起來去上網,每天其實也不過是看看新聞,還有高瑞給他下的幾個放鬆的小遊戲,而今天,陳青宇對著阿狸的桌麵發了十分鍾呆,打開瀏覽器,百度,又對著百度發了三分鍾,等他反應過來,搜索欄裏已經顯示出三個字——“李明森”
操,真是見鬼了,陳青宇迅速地關掉網頁,看了會新聞,打電話叫了碗魚片粥和炒土豆絲卷餅上來,吃完對著油膩的電腦桌自我唾棄十秒鍾,擦了桌子,把抹布一扔,洗澡去。
然後陳青宇發現了,他現在就不能空著腦子,不然黑體72號的李明森仨字就在他腦海裏縈繞盤旋,揮之不去。
他在淋浴器下一動不動地站著衝了十分鍾,迅速打沐浴露洗發露,男士洗麵奶。圍著浴巾刮胡子,在浴室的鏡子裏看著自己一天天老去,不複年輕的容顏……
陳青宇又不自覺地走神了,直到下巴被劃了道口子,他找出創可貼貼上,看看表,下午三點五十——
本以為要這麼一直幹耗到七點去上班,四點整,電話響了,是他徒弟齊思弈。
那頭大喊:“老板,來了一撥械鬥的,忙不過來,主任叫你趕快過來!”
陳青宇掛了電話開始穿褲子,得,不用耗時間了,一下從悠哉遊哉變成了火燒屁股。
就在這麼著急的時候,堵車了,陳青宇自從昨天看到李明森之後狀態就一直不好,眼瞧著前麵堵了,沒反應過來,直直開到跟前,成了堵車大軍中渺小的一員。
他煩躁地錘了下方向盤,瞥一眼後視鏡把著方向盤準備倒車。
倒著倒著,整個車身猛地一震,他從看後視鏡的姿勢轉過頭——自己的車頭已經撞在前麵那輛大奔的左尾燈上。
真是寸了!前麵那車的司機打開門下來,陳青宇一看麻煩躲不過,也拿了鑰匙下車關門。
“對不起啊,走神了。”陳青宇說。
那司機上來就罵:“你丫會不會開車啊,都堵上了還倒個屁。”
陳青宇看了看他,說:“真對不起,修車的費用我全部承擔,您這車有保險嗎?”
司機推了他一把:“這他媽是有沒有保險的事嗎?你拽個屁。”
陳青宇被推得退了一步,站住,他是真冤枉,自己那態度比寫檢討還誠懇。
陳青宇說:“您看這樣行麼?我醫院還有事兒,我把手機號留下”說著他回車裏拿了支筆,左右看看沒找到紙,拿出錢包,想了想把所有紅票子都抽出來,在第一張上寫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機號,然後把一遝錢都遞給司機“我是真有急事,麻煩您。”
司機看了看錢,又抬頭看了看陳青宇,轉身往回走。
正當陳青宇以為這事兒就了結了的時候,他看到那司機沒有回大奔的駕駛座,而是敲了敲後座的車窗。
是他的老板?陳青宇疑惑,從車後窗上看沒人頭啊。
隻見後座上,一個穿皮夾克的男人坐起來,顯然之前是橫躺著的。
陳青宇想,怪不得……
那司機和男人說了幾句話,還把那遝錢遞了過去。
皮夾克男拿過東西看了一會,突然轉過頭來,透過車後窗看陳青宇。
陳青宇刹那間全身的血液涼得透透的——這人赫然是李明森。
李明森看了看他,便打開車門下來,走到陳青宇麵前。
陳青宇整個人都僵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出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