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在馬車上，身後的廝殺讓沈眉娘驚駭又無措，倉皇跳了下來，踉蹌著奔去武一涵。
“眉娘！”武一涵大驚，一刀斬去蘇烈的手臂，切了一道血口，得空後旋身向前，急急靠近沈眉娘，抱起絆倒在地上的她就跑。
見自己的妻子不停地叫別人的名字，恥辱像一灣海嘯，以複加地襲入蘇烈的腦海，讓他顧不得手臂上的傷，提刀又殺！
“阿武哥！”沈眉娘驚痛不已，聲嘶力竭地提醒武一涵。
“背叛我的人，都該死！”蘇烈惱怒到了極點，血紅著眼睛揮刀殺來，在武一涵轉身反擊，一刀刺透他肩膀的時候，亦是長刀頓出，貫穿他心髒！
“她是我妻子！你敢碰她，就去死！”他不甘心，猝地拔出血刀，一把抹去濺在臉上的鮮血，向著武一涵萎頓倒地的身子又補一刀，怒吼道：“你這個叛徒！給我去死！”
“阿武哥！”沈眉娘發瘋一樣撲到刀口前，抱住武一涵血跡斑斑的身子，縱聲長咽。
“眉娘，不要、不要管我……快跑……跑……”那一刀透穿了心髒，使得武一涵的氣息快速消退，說不出完整的話，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掌扶住沈眉娘顫抖的身子，一聲又一聲地在她耳邊低喃：“我帶你跑……跑……”
“阿武哥——”沈眉娘放聲痛哭，緊緊抱著他的肩膀搖他，回蕩在耳邊的字眼卻越發含糊，到最後化成微弱的呻吟，消失不聞……
“起來！沒看見我也受傷了！”沈眉娘的哀噎讓蘇烈愈發惱恨，一把將她從武一涵的屍體跟前拉開，攥著她的胳膊怒吼道：“哭什麼哭！我才是你丈夫！”
“啪——”
一聲脆亮的耳光乍響開，打在蘇烈青紅交加的麵容上，讓他不可置信地看去這個柔弱的女子。
“我明白阿武哥的心，但他什麼話都沒有對我說……你卻殺了他……蘇烈，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你眼裏除了權勢還有什麼……”沈眉娘悲傷難抑，被蘇烈箍著手臂，失魂一樣在他懷中慟哭。絕望混合著悲痛在胸口翻湧，讓她在送給他一個巴掌後，伸手抓扯著他肩上的血口，像要把他的心肺掏挖出來，一麵縱聲長咽。
“你冷落我十幾年，害我女兒流落在外……你害我一輩子，現在還來害我女兒，你要把我們母女逼到什麼地步……你這個禽獸！禽獸……”她伸出血指，一把抓去蘇烈，在他麵上留下了五道長長的血痕！
“你毀了阿苒……你還我女兒！還我阿武哥！你還他們……”
“不知廉恥，滾！”沈眉娘口口聲聲叫著的“阿武哥”讓蘇烈眼裏的怒火再度蔓延開，看著那張為別人痛哭流淚的蒼白麵容，揮袖甩臂，一把將她推開！
沈眉娘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上，不知道撞上了什麼尖銳的東西，隻覺後背一涼，一股刺痛驀地透入心口。
“再讓我聽到你叫那個叛徒的名字，我把他五馬分屍！”他又怒又恨，蹲下來掐住沈眉娘的喉嚨，扯著嗓子吼道。
然而吼著吼著，卻見一行殷紅的血跡沿著沈眉娘的唇角溢出來，緩緩往下流去，整個人也聲息不出，唯有一雙眼睛睜著，直直逼視著他……
“娘——”被那些士兵拿刀架來的時候，林子默看到了那一幕，不顧被長刀劃斷脖子的風險，撲到沈眉娘的屍體前，將她從血泊中抱起：“我帶你走，我們再也不回蘇家了……娘你起來！我們一起離開這裏……你起來……”
見她一動不動，林子默的身子開始發抖，抱著她的頭，驚恐地大聲呼喚：“娘你起來，我帶你逃開蘇家……還有武叔，我們一起逃走……你起來，你和武叔快起來……”
手指動彈間，突然觸到她後心口一根尖銳的木杆，鮮血從那裏汩汩湧出，任她怎麼捂都止不住……
她緊緊抱著沈眉娘的身體，帶著她向武一涵的屍體爬去，聲淚俱下。血肉模糊的麵容讓她看起來如同魔鬼，猙獰可怖，和著顫抖的喑啞哭音，更似吃人的饕餮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