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雍正四年,秋。
初秋的天氣雖然沒有了炎夏的酷熱,卻依舊還帶著些暑氣。可是畢竟已經是秋天了,即便還殘留著些許暑氣卻也被清涼的秋風給吹得沒了脾氣。
雖然還是早上的辰時,但大悲寺的寺前卻早已經香客如織。作為京城的幾座大寺廟其中的一座,大悲寺的香火一直是很旺盛的。不僅是因為它的位置得天獨厚,更因為有很多京中的朝廷重臣甚至是皇親國戚的內室都會來這大悲寺祭拜求福。
雖然東天的太陽早已經高高掛起,但因為是早晨,又已經入了秋,所以這一刻的天氣很是涼爽。或許是因為天氣好的緣故,許多的達官顯貴的夫人小姐和一些大悲寺周邊的平頭百姓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了這一刻進這大悲寺祭拜祈福,乞求佛祖的保佑。所以一大早站在大悲寺前的迎客僧便很是忙碌。他們不是忙著迎接或尊貴或普通的香客往寺裏去上香拜佛,便是指引著一些趕著馬車的仆從去往一旁安置馬匹。
相比於平頭百姓的隨意不同,達官貴人們一般都是帶著一大堆的仆從,乘著富麗堂皇的馬車來大悲寺祭拜祈福。而一些官宦人家的閨閣女子若是想要到這大悲寺祭拜祈福還得將自己的麵容遮掩,以防被男子給看了去。畢竟那時候對閨閣女子的禮教之嚴苛是如今的我們很難想象的。
“小姐,你看,好多人呢。”一個丫鬟微微將馬車車簾拉開一道縫隙,一邊側著腦袋看著馬車外川流不息地去大悲寺上香的人群,一邊一臉新奇地將自己所見到的景象說給安靜地坐在馬車中的自家小姐聽。
坐在馬車中的女子微微抬了抬眼,將目光從捧在手中的書本上移開,微笑著正待接話,卻不料她的身旁一個臉上滿是褶子,麵色威嚴的老嬤嬤先她一步冷聲開口對一旁的丫鬟厲喝道:“沒規沒距的,還不快將車簾放下,若是讓得外邊的人看到了小姐的容顏,你擔當得起麼?”說完細致地從食盒中取出了幾盤糕點擺在馬車中的小茶幾上。
聽了老嬤嬤的話,小丫鬟有些悻悻然地吐了吐舌頭,將車簾放下,轉身安靜地坐下身子,執起小茶幾上的青花白瓷茶壺給自家小姐倒了一杯清茶,隻是她那因不服氣而微微翹起的嘴唇卻沒能逃得過自家小姐的眼睛。
女子合上手中的書,端起了桌上的清茶微微抿了一口,開口道:“嬤嬤何必大驚小怪地訓斥她。嫣兒也不過是甚少出門好奇外邊的事物罷了。何況還隻是挑開了一絲縫隙,出不了事情的。”
李嬤嬤看著自家小姐微笑的容顏,不由得歎道:“小姐,你也太縱容她們了。這些沒見過世麵的小蹄子可不能太過放縱,不然指不定惹出什麼事端呢。”
聽著自己嬤嬤不容置疑的話語,王盈隻得搖了搖頭,不再爭辯。
作為二品大員兵部尚書王存放唯一的女兒,王盈自然是王大人甚至是整個王家的掌上明珠。作為二品大員的官家小姐,王盈來大悲寺上香祈福自然是在一眾老嬤嬤和貼身丫鬟的陪同下,坐著寬敞舒適的馬車來的。當然,護衛安全的隨扈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因為是官家小姐,大悲寺自然安排了另外的通道供使用。在這個階級劃分明顯的時代,這顯然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所以即便是兩條通道相鄰,但平頭百姓卻無人去走那條寬敞的官家家眷專用通道。
涼爽的秋風吹過,帶起馬車兩旁的帷幔,使得本來還有些悶悶的馬車內舒爽了不少。王盈溫婉地坐在馬車中低眉斂目,她捧著一本青藍色封麵的遊記,看得津津有味。她的身旁貼身伺候丫鬟嫣兒也因為剛才李嬤嬤的苛責而老實地呆在了馬車中,有些百無聊奈地打著哈欠。對於自己身旁的人,王盈一向很是寬容隨意。身旁伺候的人也都知道她們家的這位大小姐是個性子極好的人,隻要不是很過分,這位大小姐一般都不會苛責她們,所以與這位大小姐在一起的時候,她們也很是隨意。
大悲寺離著皇城並不是很遠,所以王府的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大悲寺的山腳下。雖然官家家眷有著專用的通道,但這裏畢竟是皇城之地,官員本來就多,所以即便王府一行人來得早,卻依舊被堵在了山腳下。感覺到突然停下的馬車,王盈放下了手中的書微微挑了挑眉,望著坐在身旁百無聊賴的嫣兒微微點了點頭。坐在她身旁的嫣兒似是忍耐了很久,看到自家小姐的動作,她忙伸手微微將馬車前麵的車簾撥開了一條縫隙。一旁的李嬤嬤看到嫣兒的舉動雖然不喜,但看到王盈的目光,她便也沒有開口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