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五十年的茶,望了五十年的雲,一成不變的夕陽,一成不變的流魂街,變了的也隻是當年的兩人變成了如今的一人。
素樸的墓碑前,女子閉眼靜靜的禱告著。
女子名嶺,是個幸運兒,墓中之人名望川,是個爛好人。
嶺是個強盜,活躍在更木區,望川是個病秧子,住在潤林安。
嶺喜歡喝酒,喜歡酒的麻痹,望川喜歡喝茶,喜歡茶的清醒。
一個平常的下午,兩人相遇了。
嶺中了埋伏,身受重傷,能拖著一口氣來到潤林安,現在想想,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命不該絕吧。
望川吃驚的看著家中的不速之客,一身血跡的嶺,因為靠著靜靈廷隻有一牆之隔,所以潤林安的治安很好。
嶺是個細神經,望川是個粗神經,所以當嶺戒備的看著吃驚過後一板正經的找藥給自己包紮的望川時,她確信眼前的這個男人要不就是個神經病,要不就是個心機頗深的偽君子。
因為長生病的關係,望川家的藥總是備的很全,而當望川提出要嶺自己包紮的時候,嶺卻以自己有傷不方便為由,希望望川幫她包紮時,他確信眼前的這個女子肯定是不知道禮儀廉恥四個字怎麼寫的蕩·婦。
一間深宅,望川的家不大也不小,一個人住的話有些冷清,兩個人剛好,或許是這樣的借口吧,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住了進來。
嶺不會做飯,所以望川做飯。
望川身體不好,所以嶺上街買菜。
嶺喝酒時,望川喝茶,然後兩人看對方都喝的那麼起勁,於是對換喝了那麼一口,結果兩人都噴了出來:什麼玩意!!
嶺喜歡看夕陽,望川喜歡看雲,這或許成了兩人唯一的愛好,就這麼一起看了很久很久。
望川說:我們結婚吧。
嶺說:哦。
望川的家人早就死光了,嶺沒有家人,兩個光棍想要結婚受到幹涉的幾率幾乎為零。
那天望川說他要出去買聘禮。
那天嶺說她做飯,讓望川也嚐嚐她的手藝。
晚上,望川沒有回來,菜涼了……
白天,望川沒有回來,菜餿了……
一個星期,望川沒有回來,菜倒了……
一個月,望川沒有回來……
望川的屍體直到兩個月後才被嶺發現,死在更木區,更木區殺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嶺以前也是個強盜,所以她的手也幹淨不到那裏去,已經不幹淨的手也不在意在沾染更多的鮮血……
酒喝沒了,於是嶺開始喝茶,夕陽看夠了,於是嶺開始看雲,就這麼看著,喝著……
等嶺看夠了,也喝夠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過去五十年了。
五十年的歲月並沒有在嶺的臉上留下一絲痕跡,依舊如同五十年前那般嬌嫩的臉,隻是眉宇間的淡然之色更加自然罷了。
“那麼,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