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文遠坐在婚宴席上,細細打量著院內的變化。
距上次來做客已經過了半年之久,現在院子裏多了不少花草和觀賞架。
他還看到了自己在半年前贈送給初五的金蓮,此時,它們花開正盛,金色花朵隨風搖曳輕舞。
在他賞花之際,一道略帶刻薄的聲音響起。
“喲,這不是寧文遠嘛!”
寧文遠輕微蹙眉,回頭後,果然看見是研究室裏某個討人厭的同事——吳裴。
他不打算搭理對方,兀自喝著身前的酒。
但對方卻很有跟他閑聊的興致,湊過來問他說:“怎麼,今天不用給金錢拉磨了?”
寧文遠不想破壞婚宴裏的氣氛,壓低聲音問道:“你想說什麼?”說完了就快走。
“還能說什麼?”吳裴虛偽笑笑,回了句:“跟你聊聊天兒唄!”
寧文遠沒接話,暗自歎氣。
吳裴也不介意他的冷漠態度,繼續道:“哎,混入這麼高檔的宴會裏,羨慕不?”
“這地方金堆銀砌的,周圍的人也全都是非富即貴,隻有你一人,是常年滾糞球的屎殼郎,自卑了吧?”
寧文遠抬眸看他一眼,反問一句:“因為窮,就要自卑嗎?”
“這還用問?我要窮成你這樣,不戴口罩都不敢出門,因為一臉的窮酸樣太糗了哈哈哈!”
寧文遠收回視線,緩緩說:“哦,那我不覺得。”
曾經的他,或許多少會抱有這種思想,但最近幾年裏,他成長了許多。
盡管貧窮,他也自給自足,努力走在為自己創造新環境的路上。
家庭破碎,可那個人渣的離開,成為了他最慶幸的點。
母親重病臥床,但給予他的愛意與支持,是他接收到的最健康的情感,亦是他的無價之寶。
生活平淡且足,家庭和睦融洽,一切都很好,沒什麼可自卑的。
寧文遠臉上一派從容,繼續偏頭打量不遠處栽種的那片金蓮花。
被無視的吳裴氣猛了,再次出言譏諷道:“要不是走了狗屎運,跟初五交上朋友,你特麼一輩子都進不來這種地方吧?”
寧文遠一頓,看出來對方是不會罷休了,於是再次回頭,打算回擊。
“你呢?不請自來登門祝賀的那一刻,沒有被當場趕出去,很慶幸吧?”
“你!”吳裴立即咬牙,“馬的窮酸貨,你敢再說一遍?!”
寧文遠平靜看他,低聲提醒:“你想鬧開嗎?鬧開的結果隻會有一個,那就是你被趕出去,出盡洋相。”
“你…!”吳裴氣得額間的青筋突突直跳,但對方說的是事實,他不敢當場發作。
於是扔下一句“走著瞧!”便甩袖離開。
寧文遠看著他大步走遠的背影,不悅地抿緊唇,心道:要麻煩一陣子了……
他將身前的酒杯端起,尋了處較為偏僻的位置,然後安靜坐著發呆。
初五曾跟他說過,一味的軟弱,隻會成為滋養他人惡意的養料。
你越是退讓,惡意就越朝你靠近。
所以,他開始學著直麵惡意、反抗惡意、解決惡意。
遇到困境時,他現在會逃跑,會報警,會尋求朋友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