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遺忘的北歐十年(一)(1 / 2)

遵循那錯望的道途,我踩到荊棘,才知曉它們不是花朵。------泰戈爾

“安落,安落。”似乎有人在叫她。

她背著書包,走進客廳,見沒有人,立馬鬆了一口氣,快速地跑上二樓的房間。

途徑儲物室時,一隻有力的手臂橫過來將她一把抱進儲物室。

安落嚇得尖叫一聲,聲音卻被大掌捂住,淹沒在喉嚨裏。

“安落,你真是膽小。”那人輕笑一聲,放開她,懶洋洋地靠在儲物室的架子上。顧飛揚勾起一道慵懶譏諷的笑,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氤氳了他狹長肆意的雙眼,眼角的朱紅小痣似乎要隨著笑容飛起來。

她的臉嗖的一下紅了,低下頭,手足無措起來。

“安落,你穿白色裙子很好看。”顧飛揚湊近她,在她耳邊似笑非笑地說著。

白色裙子?這是聖蓮高中新發的校服,黑白相間的,下麵是純色的白裙。安落臉色通紅,心裏微微喜悅,輕輕捏著潔白的裙角,很少有人這樣誇讚她。

“安落,你喜歡我嗎?”顧飛揚將她逼近角落,微微誘惑地問著,如同嗜血的美洲豹小心翼翼地伸出他鋒利的爪子,逗弄著眼前不知死活的小東西。

喜歡?她當然喜歡他,他是三表哥啊,雖然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雖然他不太喜歡她。安落睜大眼睛,連忙點頭。

“安落,我可是很喜歡你呢。”顧飛揚勾起唇角,聲音譏誚淡漠,整個身子低下來,將她囚禁在懷裏。

她呆呆地看著他越來越近的麵容,後腦被他扣住,柔嫩的唇被他狠狠霸占,“嘶--”布料破碎的聲音刺耳地響起。

“不要--”

她驚慌失措地掙紮,身體卻被他狠狠壓製住,顧飛揚重重地喘息著,怒笑道:“你以為這時候家裏會有人嗎?安落,即使有人,誰會來救你,嗯?安落乖,好好當我的玩具。”

掙紮著,撕咬著,身體被他揉捏的疼痛起來,心一點一點地沉進深不見底的深淵。誰來,誰來救救她,她好害怕,好害怕。

“你們在幹什麼?”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

她的身子一僵,喜悅如潮水將她淹沒,救救她,救救她。

“是她勾引我的。”顧飛揚整整在掙紮中褶皺的衣服,無辜地看著自己哥哥,指控著,低頭掩住滿眼的不屑與譏諷。

有人走上樓梯,很多模糊的麵孔,一樣鄙夷的眼神,不可置信的尖叫聲,怒罵聲。

“恬不知恥,你居然勾引飛揚。”

“你居然幹出這樣敗壞門風的事情?”

她環抱著身體,遮掩破碎的衣服,她沒有,沒有勾引他。

“啪!”

安落猛然驚醒過來,大腦有幾秒鍾的空白,然後才慢慢回神,發現她剛剛在圖書館裏睡著了。

臉上依舊有著熱辣的疼痛感覺。這是第幾次做這個夢了?十次,二十次,還是更多?

她輕輕地蜷縮著身體,抱著雙肩,有些冷汗,有些顫抖。十六歲的噩夢,破碎的白裙,淩亂的場麵,她險些遭到惡意的淩辱,而唯一的目擊證人,她名義上優雅冷漠的二堂哥,顧柏雷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認定她是一個恬不知恥的女人。

那是她第一次被人打,隻覺得很疼很疼。她受盡嘲笑與鄙視,繼父丟給她一張卡,她被當做家族的恥辱丟來了芬蘭,一呆就是十年。

是啊,她居然妄想勾引顧家最受寵愛的三少顧飛揚,以圖飛上枝頭變鳳凰,果真是恬不知恥呢。

她該慶幸這十年背井離鄉,呆在這個語言都不通的國家,免除被那個囂張狡詐的顧飛揚強暴的命運麼?

不過無論是怎樣的地方都比那個顧家要好得多吧。

安落涼薄一笑,抱起桌子上厚厚的專業書走出圖書館,四月的天氣,芬蘭還是十分寒冷的。她縮了縮脖子,戴上去年聖誕節時買的雪白色球球帽子,沿著幹淨整齊的街道走回去,途徑路易斯太太的小店時,進去買了一些黑麵包和漿果。

廣場的露天咖啡館前,一些留學生和遊客聚集在一起交流,拍照。安落將手上的東西放在一邊的空閑座位上,然後撕下架子上的便簽紙,寫著一行字,貼在明亮玻璃窗前的彩色粘貼板上。

“遵循那錯望的道途,我踩到荊棘,才知曉它們不是花朵。”

她剛來荷蘭時,不知道倫勃朗,維美爾,不知道三文魚,琴酒,不知道死在麥田裏的凡高。從宗教的激情悲壯到君王宮廷的華麗熱鬧,再到小鎮的悠遠寧靜,她找到了人生的另一扇窗戶:用畫筆描繪著這個悲喜自由的人生。在痛苦無法控製的時候,她便前去法國南部阿爾,尋找著自己的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