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我十年前去現世隻是一場旅行。
義骸被銷毀我才想起我生於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
據說我忘記了很多事情。
一個忘字,實則讓人痛苦。在我的“忘”字中,假象皆是真實,真實全是假象。那這個痛苦從何說起呢?
幼時我是向往現世的,時常拽著兄長的袖子問“現世漂亮嗎?”兄長溫和,撫著我的頭說,“漂亮,但不及屍魂界。”
兄長是死神,常常有去現世駐守的任務,而往往,我習慣於坐在家族那大門口等待兄長的歸來,家族的長老無奈,在門口給我搭起個小房子,我和我的同胞妹妹就不分晝夜的等著兄長。我希望兄長回家第一個看見的人是我,他會把我抱起來,親一親的我臉頰,然後我會很開心的說“歡迎回家!”三個人手拉手回家,很幸福。
我很喜歡大哥,理由?大哥在我和胞妹的心中就是父母,家族年長的人告訴我和我姊妹,我們剛生下不久母親就去世,父親也就隨母親去了,從小我們都是由兄長撫養長大的,手把手教會我們走路,整個家族隻有兄長會對我微笑,所以我喜歡兄長,像已逝父母那般愛戴。
就是這麼喜歡兄長的我,實則不知為何會突然發瘋跑去現世。最重要的一點,我竟忘記了理由。
又是這個“忘”字,
這個字,真是令我癲瘋、令我發狂、令我痛不欲生。
在現世度過的日子我腦海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從義骸裏逃脫出來,我急忙奔往家中,兄長身份高貴,是家族的現任當家。我記得去現世前兄長把我召來,讓我陪他看星星,那晚兄長是說了一番話,我隻記住他說他會健康地等我回家。
大哥撒謊了。
我回來後,整個屍魂界查遍也沒有他的氣息。而一向隻屬於兄長的座位上坐著的是我最討厭的小舅舅。
唉……
說來糊塗。
碩大的我不才,又給忘了為什麼一刀砍死舅舅,背負一個弑親罪。不過砍死他,家裏那些家仆很高興,我心裏隱隱約約踴躍了一些快感,一個恐怖的感覺。
所有人歡呼的時候,我也笑著問長老們,“兄長呢?”
此話一出,大殿一片寂靜,靜的可怕。
我以為他們大概沒聽清,又給重複了一次“大哥去哪兒了?”
我確信這次他們全都聽到了,但是,很該死。
他們臉上寫了兩種表情:驚愣,恐懼。
“彌代姬,悠介大人已經……”我最忠實的仆人忽然開口。
我大笑,不知為何竟接了他的下文,“去遊曆四方了?哈哈。兄長真壞,我一回來就去旅遊,這岩佐家族是實行了旅遊政策嗎?”
我沒注意到,他們互相遞眼色,最後一齊回答我:“恩,是啊是啊。”
我,
岩佐家族次女,現一百七十歲餘,四天後即將繼承家主之位。
我,還有一胞妹,岩佐本家末女,岩佐彌生。
“忘”字,並非全是壞處,依照胞妹所言,它讓我獲得了新生。讓我曾經年少輕狂變成蝴蝶般飛走,最終絕望地停留在永遠無法過境的滄海。
我,就是岩佐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