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擔憂地想著,弘曆已經跳上船了。
從他劃船熟練的模樣來看,這小子應該不止一次上島玩耍了。
上島後,弘曆喜滋滋地跑到了安靜跟前。
安靜這才看清,他身上連件襖子都沒有,隻多穿了一層夏裝,根本不可能禦寒。
“安娘娘,兒臣才知道原來安娘娘沒有回宮,不然,兒臣早就來探望您了。”有段日子沒見了,安靜發現這小子長高了一個頭。
如今都快和她一樣高了。
清秀的麵上雖然帶著孩子的稚氣,可眸中卻有著不同於他這個年紀的深沉。
“寶鵑,去取一件我的棉服來。”安靜將弘曆帶到了小院中。
見到弘曆,寶鵑瞬間愣住。
她小臉上泛起了些許好奇,心裏卻有隱隱擔憂。
“四阿哥怎麼來蓬萊洲了?您身邊的嬤嬤呢?”
“我是避開嬤嬤跑來的,嬤嬤想要讓我留在書房讀書。”四阿哥疲憊地說著,像是小狗一樣耷拉著腦袋:“她覺得,隻要我課業學好了,皇阿瑪便不會厭惡我了,可惜,不管我學得多好,做出再好的學問,皇阿瑪還是不肯看我一眼。”
他這番話讓寶鵑瞬間內疚。
半夜睡醒可能都想扇自己一耳光!
幹嘛要多嘴問那一句?
寶鵑打開衣櫃,找了一件天藍色的內襯棉衣,拿出來讓四阿哥先去穿上。
“四阿哥的份例難道和其他阿哥不一樣?”
趁著弘曆穿衣服時,安靜好奇地湊到寶鵑耳邊:“不管如何都是皇子,怎麼連件過冬的厚衣服都沒有?”
“養在圓明園的皇子,誰會願意真心對待,就算內務府給足了份例,一層一層發放到圓明園,都不知道克扣多少去了,若四阿哥能見到皇上還能告上一狀,可大家都清楚,皇上對他厭惡至極,根本不可能召見他,所以,這些人才會如此大膽。”
寶鵑歎著氣,認真地跟安靜說道:“小主,您別怪奴婢多嘴,其實,您也應該和他保持距離,不然,總有一日會惹上麻煩。”
“額……”
安靜摸了摸下巴,思考著寶鵑這番話。
麻煩?
那可不一定。
這可是一條極粗的大腿!
萬不可得罪。
“安娘娘,這衣服兒臣穿上剛剛好。”四阿哥將棉衣穿在外衫裏麵,看起來總算沒有那麼單薄了。
“你以前是如何過冬的?”安靜疑惑地問。
“圓明園的冬天其實不算特別冷,屋內烤著炭,在被子裏不怎麼挪窩,其實也冷不到哪裏去。”
弘曆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每年送到圓明園的炭火都夠我用了,隻是苦了嬤嬤,每次生火都要被嗆著。”
那碳的質量一定特別差。
瞧著這小子淡定提及過往苦楚的模樣,安靜既心疼又覺得欣慰。
果然,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安娘娘,你是在心疼我嗎?”弘曆忽然直直地迎上了安靜的眼神。
少年的麵上帶著些緋紅,不知是棉衣起了效果,還是別有其他意味。
他隻需微微抬眸,便可以和安靜平視。
一陣風吹過,落葉飄落在兩人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