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壁雙腳瞪在山石之上，抬目向上看。那朱長齡手上功夫當真甚是了得，隻見他一手抓住衛壁背脊，一手插入泥土之中，竟憑此就止住了三人下墜之力。隻不過那隻左手卻是毀了。
衛壁大叫一聲：“舅父，果真是你！”
朱長齡這時才看清這相救之人，竟是他已六年不見的外甥！
衛壁雙目流出淚來，恨聲問道：“舅舅，承你三年養育之恩，那三年我卻是過得很好。”隨即換了一種語氣道：“朱長齡，我且問你，你因何要加害於我！”
朱長齡麵色一變，口中支吾道：“壁兒，舅舅我怎會害你，你自蝴蝶穀之中杳無音訊，舅舅好是擔憂。”言語之間，俱是擔憂之色，模樣居然甚是誠懇。
若非衛壁心中對事情來龍去脈已然清楚，必然被他所騙。
隻聽衛壁恨聲道：“朱長齡，六年前，你繞道前往湖北，當時我便懷疑你另有所圖。後來遇到無忌兄弟、張三豐真人，我便奇怪的很。但那時我尚不知曉你會傷我！數年前，我在江湖之中行走，才知無忌兄弟是這世上唯一知曉屠龍刀所在之人，你千方百計所圖，隻怕就在於此罷！本來即便如此，我也不恨你。但年餘之前，那傷我之人再次出現時，我便猜透了一切。哼，你朱長齡居然為了謀奪屠龍寶刀，將自己外甥置於死地！果然是好手段，好手段！”衛壁連道兩聲‘好手段’，語氣已是恨極。
朱長齡麵帶歉疚之色，口中卻連聲道：“壁兒，你想錯了，那荒山傷你之人，我實不知他是何許人也，你此言如此冤枉舅父，真氣煞我也！”說罷，便又道：“我願就此立誓，若我朱長齡真有謀害外甥之意，叫姐姐姐夫之魂化為厲鬼，讓我終生不得安穩。”神色極是真切，叫人難辨真假。
那衛壁冷笑道：“我並未說是荒山遇險，你何以知之？”猛然一皺眉頭道又道“朱長齡！你雖與我有三年養育之恩，但你也讓我六年飽受寒毒之苦！這等大仇，我若報之，江湖之中也必不會說我衛壁弑舅，有何不妥了。”說罷看了一眼崖頂，麵露決然之色道：“我雖有大仇未報，但此時已然生還無望，豈能讓你這等人存活於世！朱長齡，你數年苦思搶奪屠龍刀，今日便讓你帶著屠龍刀之秘，下地府去罷！”言畢，便雙足一瞪山石，那下墜之力道便驟然增大。朱長齡原本左手已近木然，這是哪裏還抓的住！
迎著下墜之風，衛壁才將頭轉向張無忌。
“大哥，你還活著。”張無忌哽咽道。從段璧抓著他落下山崖之時，張無忌便知段璧之心。心中也更加認定這位大哥。
衛壁麵帶笑容道：“兄弟，你也活著。很好。做哥哥的對你不起，一意帶你回雪嶺，才致使你遭此禍患。”
張無忌迎著陰風，說話漸漸受阻，衛壁隻聽風中斷續傳來：“大哥說的哪裏話，你曾勸我回去，今日之事，是我張無忌瞎了眼睛，錯看了人。於大哥又有何關聯？！不過此種緣由實難詳述，眼下，似隻能到地府中才能說得清了！”
衛壁轉頭向上，目光漸漸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