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孫言解約回母校,女友因利鬧分手(1 / 2)

坐在回懷城的汽車上,我想了很多。

四年了,始終忘不掉那一張傷心離去的容顏,即使有了新的女朋友。

來這晉西苦寒之地,待了不過十天,一連遇到兩場暴雪,天幹,身體一下子吃不消,得了痔瘡,整日疼痛難忍,一個工程部的同事每次下礦,回來之時,眼睛通紅,卻偏偏睡不著覺,他曾說:“孫言,聽學長一句勸,趕緊改行,現在的大學生來煤礦,沒有背景者,隻能在礦下被工長當騾馬用,跟奔命的農民工沒什麼區別。”

我一直是高度近視,在礦下繁重緊張的作業麵,跟瞎子沒什麼區別,一直看路遙的《平凡世界》,那種為夢想為生活為自己的世界而奮鬥的場景,雖然熱血,卻並不適合自己,也不是自己的世界,又沒有機會下礦,遇到的部門領導,說話尖酸刻薄,一怒之下,跟晉西煤礦解了約,索幸懷城工學院跟其關係不錯,並未索要昂貴的違約金。

同學也想解約,隻是想多待幾天,說是幹滿一個月,會有一點補助。

我尊重他的意願,決定先走。

正想著,中巴車戛然而止。

頭撞在前邊座位的後背上,疼痛難忍,用手揉著額頭,我推開窗子,往外看去,見三輛警車圍攏著一輛裝載犯人的鐵皮車,陸續地駛進不遠處的南河第二監獄。

荷槍實彈的武警,麵容冷酷,一片肅殺。

“現在犯法的人真多,每次路過這,看著那懸掛一圈鐵絲網的高大圍牆,脖子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勒住,不能呼吸。”

“可不是嘛,這都是我第四次見到押運罪犯的鐵皮車了。”

中巴車上的人議論紛紛,我卻想到了一點久遠的事情。

姑父張泉因兩個西瓜缺斤短兩的原因,跟別人爭吵,進而動手。

打架最怕新手,老實巴交的張泉被瓜農推坐在地上,沒想到他爬起來,順手抄起旁邊地上的磚頭,照著瓜農的腦袋狠狠地拍了一下。

這下好了,一下子捅了馬蜂窩,派出所的人來了,偏偏人家法院裏還有人,直接告到法院,根本不給你私下調解的機會,姑姑孫翠蓮當麵給人家跪下,瓜農的親人連理都沒理,差一點被那些暴怒的親人打一頓,最終,張泉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算算時間,今年七月份,就是張泉出獄的日子。

“你是大學生嗎?”

我扭頭一看,是那個身穿大紅連衣裙的摩登女郎,裙擺很高,半截雪白的大腿露在裙邊外邊,右腿搭在左腿上,穿著一雙猩紅色的一字吊帶高跟鞋,把雪白的腳麵映襯得極為香嫩,白皙的鵝蛋臉塗了一層薄薄的淡粉,嘴唇紅潤,亮紅的唇膏,讓人覺得此女很不正經,問道:“你在跟我說話?”

一路上,女人都戴著棕灰色的墨鏡,一直閉目養神,此時取下來,彎月般的眸子被朦朧的睫毛一眨一眨,笑道:“我旁邊就你一個人,不跟你說話,還有誰?”

我點點頭,說道:“對,你呢?”

“我?”女人嘴角一挑,笑道:“無業遊民、”

這女人很愛笑,還笑得很甜,她的回答,讓我覺得很世故,我不喜歡,況且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就沒有聊下去。

中巴車很快就到了懷城汽車站,我剛走到出口,紅裙女人又追了上來,拍了一下我的左肩,問道:“帥哥,留個名字吧?”

我扭頭盯著她看了半天,扭頭走了。

女人一下子怔住了,卻沒去追我,打了一輛出租車,去了老城。

回到宿舍,沒人,我倒頭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慘白的天花板,思緒飄向很遠。

“孫言,我結婚,你來嗎?”

三天前,又流血了,屁股很痛,還被那個安全主管罵了一句,我聽學長說,他是從基層一步一步走上來的農民工,很看不上從學院出來什麼都不懂的大學生,我很理解,但接到這個電話,我心痛了。

去,還是不去?

我一直猶豫,四年了,四年都不聯係,去,還有必要嗎?

丟在背包裏的電話響了,我拿出來一看,是胖子打來的,說道:“胖子,你們都去哪了?”

“老大他們去了鄭城的南河大學,那裏有招聘會。哎呦,孫言,你快來四號餐廳。別問那麼多,晚了,可別後悔。”孫言要問,就被胖子打斷了,好像很急。

胖子叫蘇子航,家就是鄭城的,家境還不錯,還沒畢業,就被父母安排進了鄭城的信訪局,整日去體育場打球,可謂是班裏最輕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