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未亡人先生,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一座城市就像一個人,如果沒有獨特的靈魂,也就不存在城市特有的靈魂魅力,”妖孽看了看星空下的海洋之歌,眼中爆出驚豔之色,“城市就是一個景觀,一個經濟空間,一種人口密度,也是一個生活中心或勞動中心。更具體地說,她就是一種氣氛,一種特征,或者一個靈魂。締造者的靈魂。”
未亡人先生點了點頭。與妖孽的談話讓未亡人先生想起了,曾經在無主之地跟某個牙縫人的談話。聰明人之間的交談,看似熱情洋溢,卻隔山隔海雲山霧罩;智者之間的談話,看似平淡如水,卻星火燎原光芒四射。
“那麼我們從哪裏開始了解,承載這座夢幻之城的締造者之魂?”妖孽悠然神往。
“知道我們坐著的是什麼嗎?”未亡人先生輕聲問。
“我想應該是高空風力發電機。”
“你沒有說錯,但隻說對了一部分,”未亡人先生特意看了看小樹,又接著說,“根據我得到的資料,這些生物狀的漂浮物,對於整個海洋之歌起著非常大的作用。在提供風電的同時,還負擔著對海洋之歌的拉升,特別是王蓮換季時,老葉枯萎,新葉初生時,它們產生的拉升力頗為關鍵。而在海洋之歌移動時,它們就是帆。可是這些功能對於它們肩負的真正使命,卻是小巫見大巫。”
“小巫見大巫?!”妖孽聲音壓得很低。此刻小樹已經枕著妖孽的大腿安然入睡。
未亡人先生像一個父親般脫下了大衣蓋在了小樹身上。妖孽看到未亡人先生背上負著一根條狀物。莫名的條狀物。妖孽看著,感受到了一個莫名的悲傷。
“小巫見大巫,”未亡人先生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死水一樣的眼睛中掠起驚濤駭浪,“知道男人對於一個家庭的真正意義嗎?”
妖孽撓了撓小樹依舊樹著的掃把頭,輕聲說:“男人終究需要在廣闊的世界裏才能找尋到自身的位置,找尋到生命所賦予的全部意義,也隻有廣闊的社會,才得以為男人們提供一個縱橫雀躍的舞台,但男人對廣闊世界的向往並沒有減少他們對於家庭溫馨的需求,相反的是,正因為開闊世界所具有的未知性和無限性,使得男人們對於家庭溫馨的要求顯得更為強烈與迫切。”
“還有嗎?”未亡人輕聲問。
“一個幸福的家庭可以讓一個曠野的男人更加具備沉穩的責任心,可以讓一個大氣的男人具備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熟悉的體貼細心,一個安穩的家庭對於需要在廣闊世界中找尋自我的男人來說,更是一種無形的堅不可摧的精神支持。家,一個惺惺相惜的心愛的人,就像是給要去在不確定性當中找尋自我的男人提供的一種保障,隨著男人在外頭的榮辱盛衰,世間人情也相應會冷暖陰晴地變幻,但家的溫馨,愛人的支持,卻是不與時俱變,不以客觀為轉移的。家庭在給男人施加上責任感的同時,也促使男人在具備一定可控性的條件下更加放手地去拚搏,去嚐試,因為無論成敗得失,這都是男人找尋自我的一條必然之路,更何況家庭已經給偏好風險的男人上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你說得很對,樹先生是一個幸運的人,但……”未亡人先生沉默了一陣,才澀聲說,“我認為一個男人對於家庭的真正意義是,為家庭的每一個成員提供安全和愛。而這才是海洋之歌真正的締造者之魂。”
“安全和愛才是真正的締造者之魂!”妖孽喃喃著,似乎直到此刻才開始看清楚這座如夢似幻的海洋之歌。當然,妖孽清楚隻是看清楚很小的一部分。非常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