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一聲驚雷響過。
床榻上的人突然驚醒,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眼中蓄滿淚水,有驚恐,有悲涼。
又一聲雷響過,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姑娘,你怎麼了?”豆大的燈光緩緩移動過來。
花娘深深喘息,平靜下來。
帷幕被人緩緩掀起,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笑吟吟看著她:“姑娘別怕,我在這裏。”
“哎呀,姑娘,你流了很多汗。”連翹放下燈去浸濕帕子給她擦汗。
花娘勉強笑了笑:“連翹,沒事的,我隻是,隻是做了一個噩夢......”
連翹聲音脆生生的,笑著說:“姑娘,明天是大日子了,早點休息吧。”
花娘重新躺回去,卻再難入眠。
八年前,她還叫田小花,站在點翠樓前瑟瑟發抖,頭上插著一根草標,壯著膽子對點翠樓的媽媽巧娘說要把自己賣了。
八年後,她已經是豔名遠播的清倌兒。
想要在點翠樓做清倌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為了跳好一支舞,她每天隻睡三個時辰,其餘時間幾乎都在跳舞,為了讓身體輕盈,她常年隻吃一餐,隻為了明天。
她十四歲開始接客,並立下規矩,每日隻接一名貴客,價高者得,隻喝一杯茶,跳一支舞。
敢在點翠樓立下這種規矩的娘子,必然姿容傾城,舞姿出眾,所以她接客的第一天,點翠樓生意爆滿。
雖然眾人都沒見過她在公開場合跳舞,但是看過的人都茶不思飯不想,隻想再見她一麵。
但是想要見她第二麵,要付出的代價,平常人很難承受,但是見過她的人都說,物超所值。
而明天就是她公開演出的日子,隻有三十觀賞名額,並且觀賞者不僅要有錢,還要有地位,一般的商賈都沒有資格入場。
即便是這樣,三十個名額還是一掃而空。
花娘坐在梳妝台前,輕輕抿了抿唇,纖纖玉手輕輕撫摸著一個名字,蕭承逸。
晉王,蕭承逸。
夜晚,點翠樓掛滿了紅色的燈籠,往日喧鬧著迎來送往的門口不僅靜悄悄的,還有許多守衛。
樓裏麵也十分安靜,那些姑娘們今天休息一天,不準來樓裏,隻準在樓後麵妓女們住宿的院子裏。
“花娘這丫頭,好大的派頭,之前的花魁都沒有這陣勢。”一個女子梳著頭發,語氣有些酸。
另一個女子長歎一聲:“我們這行,誰想要這種派頭,她要是這樣一直做清倌兒,以後嫁個好人家......”
“白梅姐姐別做夢了,就算是清倌人,才貌雙全又怎麼樣,我們這樣的人,還想嫁什麼好人家?”
屋子裏陷入沉默,不知是誰,微微歎息,點翠樓裏弦樂飄飄,這點歎息聲也沒入燈火繁華的樓中。
樓內輕紗飛舞,半空中隻有一根繩子,舞台兩側坐著今晚的貴客,而今晚最尊貴的人,就是大啟國除了皇帝陛下外最尊貴的男人,大啟皇帝的胞兄,晉王。
這位晉王年少時就流連煙花之地,是啟都出了名的花花太歲,早就聽聞這花娘的名聲,但是兩年前犯了事兒,被自己的弟弟關在府裏收心,最近才放出來,一放出來,就趕上這種好事,便什麼也顧不得了。
一曲樂畢,輕紗拂動,讓人眼花繚亂,等輕紗慢慢掀起,眾人驚呼一聲,一個輕盈纖弱的女子站在了中間懸著的那根繩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