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英雄淵藪仙人醉(下)(2 / 3)

三聖道人環視一周,見不少人蠢蠢欲動,他舔了舔舌頭道:“再過三個月就是仙林中三年一度的盛宴大事。仙林中的三年啊,以人世的時光來算,儼然便是千年。每逢仙林盛宴,也是各宗派重新競寫排位之時。自數千年前,七派降臨,鼎華宮一直手執仙林牛耳,自今未曾落於人後。四千三百年前,另有五派崛起,十二門派主宰天地的局麵形成,一直延續至今,包括鼎華第一,坦君最末的排位也不曾改變。但是今天,看我蟠道宗三聖道人,打上鼎華山,攪翻仙林大鼎,奪取天下第一!”話說至此,竦動四座!

三聖道人話音剛落,“哈哈哈哈”一聲稍顯稚嫩的聲音傳遍醉仙樓,三聖道人皺眉望去,竟是一個坐在窗邊的普通少年,他的對麵還有一個女子托腮望著窗外,好像渾然不把這裏的人放在眼裏,少年大笑過後,那女子緩緩扭轉頭,嘴角清揚地看著少年。

三聖道人看不出這兩人虛實,便陰暗著臉問道:“不知少俠來自哪座山頭,哪個派府?有什麼感到這般好笑!”他這語氣裏沒有絲毫客氣可言。

楚旋也不知杜日笙為何突然發笑,但是她心中卻一向是很欣賞杜日笙,便朝他一笑,微微眯著眼睛,如一條淌在山腳的溪流,靜靜傾聽大山的聲音。至於杜日笙自己,他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才進入鼎華宮,現在卻被這禿頂的不知哪來的道人說打就打,天下第一說奪就奪,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舉動,簡直不把自己這個未來的仙林之王放在眼裏。

杜日笙見禿頂道人在惡狠狠地盯著自己,他心道:“別看我平時和氣,其實我也很有傲氣,隻不過特別能忍氣。不過忍也要看時候,現在老子不想忍。”杜日笙也以牙還牙地瞪了回去,並大聲道:“既然在鼎華山腳下,麵對鼎華宮弟子怎麼還不下跪?”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哄然大笑,又不是凡人麵對著凡世中的皇帝,仙林中哪有見人下跪之理。方才那老者聽後,顫巍巍地問道:“你,你說你是鼎華宮弟子?”楚旋也沒想到杜日笙說出這般趣話,抿嘴一笑,又聽得老者向杜日笙問話,便代他向老者點了點頭道:“是的,老先生,他是鼎華七仙中的糊塗真人新收的弟子。”

楚旋的話雖小,卻如同一個平靜的海麵炸起一個大波浪,全場一下子鼎沸起來。人群中有人嚷道:“三嬸道人,你說你要挑遍鼎華宮,現在鼎華宮弟子在這裏,還是新收的,我看啊,你連人家這小毛孩都打不贏。”

三聖道人聽了這話,氣得全身發抖,看著說話之人,三聖道人的鐵棒法寶本來收在體內,他手指往那人一指,祭出鐵棒法寶,那金紅色鐵棒像根繡花針一樣從指心處溜出,而後變成丈許長的一根,徑直往那人飛去。

說話之人見三聖道人說動手便動手,他也不是吃素的,也祭出自己的法寶,乃是一副武青雙錘。武青雙錘一柄青色,一柄紅色,通身由周環山出產的周環鐵打造而成,隻不過紅色的武錘的錘頭鑲一塊紅色的落櫻晶石,而青錘的錘頭嵌一塊青色的黑戈晶石。

那人雙手舞動武青雙錘,震開了金紅鐵棒,金紅鐵棒在他周圍轉了一圈,又回到三聖道人手中。那人也跟著跳了出來,三聖道人手持金紅鐵棒指著他道:“你什麼來頭?”

那人大聲道:“我乃天下最末,勝過蟠道的鄧濤是也!”這手持雙錘的鄧濤此言意思是,我在天地間排名最末,但是也勝過狗屁不是的蟠道宗。

三聖道人渾身氣得發抖,手持金紅鐵棒攻了上來,金紅鐵棒不知何方神物,一棒之下有萬鈞之力。

兩人大戰之時,一個手搖玉扇的富家公子裝扮的美男子走近了楚旋身邊,他一走過來,杜日笙就聞到一股香氣,“當真騷啊”杜日笙小聲嘀咕道。

富家哥兒在桌旁停了下來,搖了搖扇,一股杜日笙所言的那陣“騷氣”像蝴蝶翅膀撲著花香一般送了出去。然後他收起玉扇,淡雅地躬身作了一揖,道:“小生見過仙子。”在仙林中,仙子乃是對於美貌與修為並重的女子的雅稱。可惜楚旋並不是仙林中人,她蹙了蹙眉,輕朝富家哥兒點了點頭就算回應。

富家哥兒溫柔款款地問道:“不知仙子如何稱呼?”杜日笙見楚旋並不想搭理這渾身散發著騷氣的****,搶著回答道:“我貴姓杜,大名日笙。”富家哥兒詫異地看了杜日笙一眼,然後當做沒事,回過頭去,繼續問道:“小生給仙子請禮,不知仙子來自哪座仙山,師承何處?”杜日笙又搶著答道:“鼎華山,糊塗真人。”而楚旋,繼續沒有搭理他。富家哥兒愕了一下,尷尬地笑了笑。

再說鄧濤持武青雙錘迎戰三聖道人,三聖道人手中金紅鐵棒厲害無比,越戰越勇,幾回合下來,鄧濤招架不住,大叫道:“若你沒有這棒,我老鄧一錘就崩死你。”

三聖道人冷笑幾聲,舉棒往下打,鄧濤隻好舉起雙錘試圖頂住,隻是這金紅鐵棒力道好大,震得鄧濤雙臂麻痹,苦苦大叫。三聖道人也不罷手,連連數棒下去,把鄧濤全身打得嵌進地底,隻露出雙錘和一個仰著的人頭。

鄧濤仰著臉,嘴露出地麵,仍大叫疾聲道:“是這根棒厲害,非你厲害,什麼神人鬼三聖大王,若你沒有這根棒,我老鄧定把你從神打成鬼。再說了,你就是有了這根棒,就連鼎華宮新入門弟子也打不贏,人家一根指頭就把你……”三聖道人哪容他說這麼多,一棒敲下去,把鄧濤打暈過去。

突然三聖道人反手擲出金紅鐵棒,“嗤啦啦”朝杜日笙飛去。杜日笙見此,慌得手忙腳亂,他身上修為是零,如何抵擋得過?杜日笙想著是雙手抱頭往下躬身呢,還是直接滾下座位,好躲過這場“飛來橫禍”。

富家哥兒見如此尋常一招竟嚇得一個鼎華宮的弟子驚慌得不成樣子,好生不能理解,鼎華宮弟子怎的這麼沒出息。他瞄了一眼那仙子,隻見她也露出一臉緊張的神色。富家哥兒心想正好,這仙子美人如此關心這小子,我若救了這小子,仙子美人定然對我有好感。於是,富家哥兒用手中的玄梨白玉扇對準金紅鐵棒一粘,一帶,把金紅鐵板引得轉了一周,然後又一推,把鐵棒送回給三聖道人。

楚旋見這人救了杜日笙,對他點了點頭,輕軟地道了聲:“謝公子。”富家哥兒聽了美人致謝,頓時心都軟了,直覺胸中百花齊放,快乎樂哉!

三聖道人用手一撈,把金紅鐵棒接住,對著富家哥兒道:“你是何人?也來和我為敵?”富家哥兒躬身一揖,爽然一笑道:“小生並不想與三聖前輩為敵,隻是不想三聖前輩與這位仙子和這位小哥兒為敵。”剛才那一招,在場的人都能看得出他修為不淺,現在卻又自認晚輩,那是謙虛謹慎,由此眾人都對他有了些微好感。

隻是富家哥兒心中些微叫苦,那鐵棒上力道怎的如此之大,方才我隻是輕輕一粘,卻像是徒手接住了一座壓下來的大山一樣,裏麵的力道不少於二十萬斤,震得我的手臂仍在發抖,隻得用躬身作揖來掩蓋了。這道人的修為並不高,隻是這棒卻是厲害,方才我隻用了兩成元力,看來要和這持棒的道人認真鬥上一場,非使上全力不可。

杜日笙方才見小命不保,一顆小心撲通撲通亂跳,現在見危機被解,稍微定了下來,心想:“這道人本來就要衝著鼎華宮而來,我現在暴露了鼎華宮弟子的身份,他修為高我千千倍,若真的要殺我,我怎麼也擋不了。如果要死,我杜日笙才不要死得那麼孬種。”他想清楚了,突然大笑道:“好啊,好!”

在場之人皆不知道這鼎華少年為何突然大叫起來,齊刷刷向他看去。杜日笙站起來道:“哎呀呀,今日醉仙樓裏來了這麼多好漢,小生沒有好好招呼,有失地主之誼啊。”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那富家哥兒一身溫軟的長袍,英俊清秀,說自己小生尚可,但是眼前這不起眼的小少年,也說自己小生,這就未免可笑了。

杜日笙待眾人笑聲漸漸消停了,才繼續說道:“本來大家在這裏喝喝茶,聊聊天,泡泡小妞不好嗎?”富家哥兒聽了杜日笙最後一句話,聳肩笑了,才聽他繼續說道:“但是偏偏有人在這裏搗亂。”他這話指向甚是明確,大家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還想打上鼎華宮,現在鼎華宮弟子我在這裏,你能奈何我怎麼樣?”眾人一聽,又笑,亂吼道:“方才若不是旁人救了你,早就被人家打死了。”

“我乃是鼎華宮最末的弟子,拜師沒兩天,什麼狗屁都沒學會,隻會罵狗屁。”在場的人都活了一把歲月了,好久沒聽見這般粗俗混噩的髒話,以為他是在說,“我什麼也不會,隻會說些粗話,特別是喜歡罵狗屁那個詞”,卻隻有少些人才知道這少年是在說“我什麼也不會,隻會罵‘狗屁’那個人”,這樣一來,他是把三聖道人罵作“狗屁”了。

三聖道人是無意得到手中這根金紅鐵棒,但腦袋並不靈光,要不然他當時也不會為了這根鐵棒殺了師兄,弑了師弟,本來三聖大王乃是指師兄弟三人,為了一根鐵棒,現在卻隻落得他一人,所以,三聖道人絕頂要最大發揮沾著師兄師弟鮮血鐵棒的作用,要用它打上鼎華宮,取得天下第一,方能抵過自己殺兄弑弟的罪孽。

雖然他聽不出這鬼扯少年在暗罵自己,但他並不想聽這少年繼續鬼扯下去,對著他動了動手中的鐵棒,嚇得杜日笙跳到富家哥兒身後。眾人哄堂大笑,唯有老者獨自搖頭。

杜日笙見沒事,挺著胸踱步從富家哥兒身後走了出來道:“可是鼎華宮頂著天下第一的名頭也有好長的一段日子了,是不是浪得虛名呢,我就不知道,反正在座的各位所屬的宗派卻沒能拿到這個名頭。”

三聖道人捏著兩指,捋了捋他尖銳的胡子,道:“好說,我今日來,正是為了這名頭來,我要打得鼎華宮的祖師爺都嚇出來,恭敬得雙手把天下第一的名頭奉送給我三聖大王的蟠道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