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鬆脂(1 / 2)

自從那次白鑫在鄉鄰麵前擱下那些話後,白家再沒人來企圖占些便宜,除了偶爾在村裏碰上時,對方眼中赤/裸/裸的凶惡,簡直像要給大房一家生吞活剝般。白鑫才不信白奶奶他們會被一些閑言碎語嚇怕,真正在乎名聲的,也隻能是二郎,他甚至都能預想到二郎因此會發多大一頓脾氣。

短短幾日,房子修葺的也有了些眉目,院子裏的爛木頭和野草都鏟了幹淨,牆角的石料上重新砌了草泥,土黃色的牆麵帶著潮氣,茅草頂也用蔑片編出了好幾張,密實周正,像是一張張毯子。

白鑫將欠了張伯的錢悉數還上了,就推說是賣了程少爺送來的雞鴨魚肉,反正他和程少爺交好的事,全村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大郎的病漸有了好轉,也能下地溜達了,麵色紅潤了些,甚至臉頰都好似鼓了起來,雙眼炯炯有神,又恢複了往日光彩。果然如白鑫一開始猜測那樣,大哥流了這麼多的血,之後整日隻吃些清湯稀粥,哪裏補得回來?光是餓都要餓出毛病了。

大郎見白鑫還欲給他抓藥,不免心疼,忙攔住他,說:“三哥,我已經好了,別再抓藥了,這一兩日就能出去找些活計來幹了……哎,這陣子多虧了你,是大哥沒用……”說著說著,想起之前躺在床上那股子無能為力,他以為自己撐不過去了,大哥聲音變得哽咽起來,又覺得不好意思,借故背過了身子。

白鑫又打了幾樣必不可少的家具,這下子,錢就變得捉襟見肘起來,白鑫並不著急,因為他早想好了賺錢法子,對他來說,村後的這座山,裏麵裝滿了錢。

這一日,白鑫背著竹簍,裏麵放著新買的斧子,大郎看見後,嚇了一跳,一把攔住了,“三哥,你是幹什麼去?”

“上山轉轉。”

大郎猜到他要上山砍柴,又見他身形瘦弱,心中酸楚,就要去搶他的背簍,“砍柴還是讓大哥來,這幾日你忙個不停,今個就好好歇歇,或是和虞小寶他們出去玩一玩,他們這兩天可總是來找你。”

且不說虞小寶被他娘逼著天天來這邊露個臉,白鑫也和他玩不到一塊去,“大哥,我上山也一樣是玩啊,和其他孩子,反而沒意思。”

“你這孩子,打小就不合群。”大郎懷念起三郎小時候的事,瘦瘦小小的,偏又十分倔強,那時家裏還沒這麼艱難,每每出去,都要帶一身傷回來,眼中卻閃閃發亮,訴說著又跟誰誰誰打了一架,往事曆曆在目,好似一眨眼,三郎就長大了。

大郎搖了搖頭,甩開了多愁善感,“你拿著斧子我不放心,再傷了自己?”

大郎是說什麼都不想再在家歇著了,也不放心三郎一個人上山,以前跟白奶奶過,他說不上話,這會單過了,不知不覺間,找回了為人兄長的責任,“我去砍柴,你若想上山玩,咱倆一起吧。”

白鑫想也不可能真靠自己一人賺錢,唇邊浮起一個小小微笑,跟著點了點頭。

倆人往山上走,按大郎的意思,是就近砍些柴禾就好了,又節省時間,又省力氣,可見三郎還低頭悶走,絲毫沒有停的意思,他奇怪問道:“三哥,別往裏走了。”

“沒事,再往前走走。”

大郎這才看出三郎好似有目的似的,於是也就不催了。

走到茂林深處,樹木越密,蒼勁挺拔,陽光無力地穿過繁枝茂葉,在地上投下斑駁影子,白鑫放緩了速度,抬起頭來慢慢從樹旁邊走過,一雙手不停地摩挲著鱗片狀的樹幹,他看向向陽處的一節枯老鬆枝,想伸手拿斧子,才想起斧子一直是大哥背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