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一個結巴,我從小就被同學夥伴笑話。所以我一直將其視為恥辱。但是隨著我年齡的增大,我感覺父親是我一輩子的驕傲。因為他淳樸善良,對人熱心真誠。所以他在村子裏麵很受歡迎。結交了很多的朋友。他的朋友對我們也是非常好的。
我的印象中有個叫張兆雙的伯伯是和父親關係是非常之好的。他經常到我們家來和父親喝酒。並且常常和父親聊天抽煙到淩晨2-3點。那時候我還小,具體不知道他們聊天的內容。但是我知道伯伯對父親,對我、還有我們家的人都是很好的。因為1994年之前我們村是十分落後的,很少有人外出務工。伯伯就出去打工了。所以在我們村伯伯的家境是十分不錯的。為人處世也好。
當然我印象最深的還是伯伯的老婆。她是我們村有名的美人兒。並且特別愛漂亮,在伯伯的經濟襯托下可以說是光彩照人。當時的湘西小山村還不知道什麼是化妝品。但是她身上時刻的彌漫著一股很好聞的香味。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眉毛也和城裏人一樣是畫過的。
我感覺伯伯過的並不高興,這是我懵懵懂懂中對伯伯的印象。因為每年過年伯伯都會從他務工的城市回到村裏。然後帶著很多花花綠綠的糖,還有漂亮的衣服來看我們。和爸爸一起喝酒抽煙到大半夜。談話的氣氛很是壓抑。我們小孩子是不敢呆在旁邊的。模糊的記憶中有幾次他貌似還流淚了。
伯伯去世的那年我還年紀不大,但是印象十分的深刻。那年伯伯是36歲,父親35歲。我9歲。伯伯的死法很離奇,據說當天是伯伯家插秧,很多人都幫他家插秧,他老婆在家做飯。我父親母親都在他們家插秧,我也一起在田坎上玩。中午伯伯說休息一下回去吃飯,我們就一起回到了伯伯家。伯伯的老婆給每個人倒一杯水,說“大家辛苦了”。然後就去做飯。伯伯也和了一杯他自己的杯子泡的茶葉水。然後就感到肚子隱隱作痛。當時誰也沒有注意,以為是吃東西吃壞了的。就說沒有關係。他自己也沒有在意。下午繼續去插秧。
天黑後我隨著父母一起回家了。父親說他去看下我們家昨天插秧的田裏差不差水。就拿著手電筒出門兒了。當時天很黑,伸手不見五指。大概2個小時候,可能是父親將所有的田都檢查了一篇就回家了。
父親回家後就告訴母親,說今天感覺很害怕一樣的。在前麵走路總感覺有一個人一直跟著他的。停下來等又沒有。母親還笑話父親膽小鬼。父親也說可能是疑神疑鬼吧。
第二天天蒙蒙亮,父母就起床了。因為是春天,農夫們都很忙。我還睡眼朦朧的,就被母親弄醒了。讓我起床燒火做飯,他和父親去山上砍一捆柴火然後回家吃飯了去種玉米。
我聽見父親對母親說,我們今天不要去砍柴火了吧!我心裏總感覺惶惶的。昨天晚上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夢。夢見張兆雙告訴我他老婆要殺他,給他水杯子裏麵放毒藥了。,因為他老婆和他的堂弟好上了,一起謀害他。我想去他們家看看。母親說你不要亂說話。人家會找你麻煩的,再說張兆雙現在好好的。
父親也感覺這樣不好,因為畢竟隻是亂七八糟的夢境。所以也就什麼都沒有說去山上砍柴火了。我起床燒火煮飯。父母離開家剛剛半小時左右。我們家電話就響了。我接起電話聽見是伯伯的老婆打過來的。她告訴我叫我讓我父親上他們家去一趟。伯伯今天早上五點多突然腹痛難忍去世了。
我聽了目瞪口呆,跑到父母砍柴火的山頭告訴了父親。父親帶著我和母親急急忙忙的感到張兆雙伯伯家。我記得當時的情景是伯伯躺在床上扭曲著身體。嘴角還有很多的血跡,伯母在旁邊抱著他嚎啕大哭。父親一句話沒有說就打水給伯伯擦洗身體。然後對伯母說:“不要哭了,叫人去,好好的安葬他,他一輩子都在外麵賺錢,沒有輕鬆一天,臨死前一天還在插秧,我給他洗幹淨。”
伯母的哭聲嘎然而止,接著就到處打電話喊人過來幫忙。擠了滿滿一屋子的人。哭聲、歎息聲、笑聲。我都分不清楚了。大家七手八腳的將伯伯移進了棺材。
現在還記得伯伯的父親和母親的哭聲和顫栗。撕心裂肺,這是我真真的第一次體會。伯伯的母親就趴在地上大喊“老天不長眼啊,為什麼不死我啊,”伯伯的父親一個勁兒的念叨“我兒死的不明不白、我兒冤枉、我兒不聽話啊、不該出去打工的啊”我當時不理解這指的是什麼。
安葬完伯伯後,很長一段時間父親總是說當晚他應該陪伴伯伯的。伯伯的死不會那麼簡單。父親還說他經常夢見伯伯告訴他是因為他老婆給他倒得那杯水裏麵有毒藥,他是中毒死的,讓父親報警。但是父親一直都沒有勇氣。伯伯死後不到一年,伯伯的老婆就和小伯伯11歲的堂弟結婚了,婚後育有一女。
知道10多年後的今天,父親對伯伯都是很愧疚的。每年過年過節都會去伯伯的昏頭燒柱香倒杯酒,然後沉思良久。我想父親是在訴說他的內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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