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添福用盡全身力氣，把胖子推開。正要爬起來，感覺被一座山一樣的黑夜籠罩，他抬頭一看，星哥就笑盈盈地站在自己麵前。張添福眼睛一黑，完了，急忙伸手去護褲襠。
星哥輕輕地抬起腳，狠狠地踢了下去。
“哎呀！”
這聲淒厲的叫聲，傳遍了三條街道。
這下圍觀的人全笑了，唐輝和何萱也不例外。唯一沒笑的人是軟成一灘爛泥的李楓笑，哦，還有張添福自己。
李楓笑在地上爬，爬？沒錯，他就是在馬路上爬！
他爬到了人行道上，在地上摸索，摳起了一塊摩托車壓鬆的地磚，站了起來，幾步竄到踢他的混混背後。這混混還在看著張添福笑呢，他得意，今晚上讓大家都感覺到很爽的兩腳，是由他開創性地踢出來的，這是創意，至少今天晚上，他是原創，連老大星哥，都是抄襲他的。李楓笑手裏的地磚快要挨到混混的頭的時候，混混覺得頭發一陣發麻，他本能地往旁邊閃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這是讓他後悔60年的一回頭，如果時光可以倒退，他情願自己不要那麼機警地閃一下還要回頭。
就這樣，原本正對著後腦勺的地磚，變成了擦著右邊額頭下來，翻過眼睛，吻著鼻子，帶起上嘴皮，回到了李楓笑身邊，沒錯，因為用力過猛，地磚帶動李楓笑的雙手回來了，回來了，還落到了李楓笑的膝蓋上，李楓笑褲子上的血跡就是證據。
混混右邊臉上血肉模糊，從額頭到下巴，右眼珠子已經爆掉。他開始發出野獸般的嚎叫，這聲音，傳到了5條街道意外，這個城市，今夜無眠。
所有人驚呆了，李楓笑沒有。他很冷靜，今天晚上，他經曆了兩場原子級別的劇變，一是何萱彌漫在空氣中的味道，一是剛才那個混混帶給他的痛楚，最重要的，是恥辱。
你們要相信，愛情和仇恨，絕對是人類的兩大動力。
李楓笑前進的腳步沒有停止，也許淩波微步也不過如此，他腳下靈巧地踩著從樹葉裏灑下的細碎路燈光，雙手抱著地磚往身後運動，掄圓了肩膀，地磚回到了頭頂，是他自己的頭頂，也是星哥的頭頂，星哥昔日那威震江湖的豪氣霸氣，仿佛全跟著姥姥去了九泉，往日靈動的身體此刻成了沒線的木偶，呆呆地看著地磚從天而落。
胖子是英雄，是他，就是他，他是英勇的大胖子，他又一次撲倒了星哥，從地磚下。
滿街的人都動了。混混動了，往四麵八方。唐輝動了，四處追擊。跟著唐輝動的，是下午廁所動手的幾個同學。何萱也動了，她扶起了她的單車。就連沒氣一樣的張添福也動了，他站起來，拉住了李楓笑。
李楓笑站住。
他茫然看著混亂的街道，那些下自習回家的同學，陌生的，熟悉的。他超然而獨立，恍然不知道，這條滿是人的街道，剛才隻是他一個人的舞台，他隻不過是傾情出演了一個複仇的天使，也許是惡魔。
張添福：“夠了，夠了，李楓笑，你惹大禍了！”
李楓笑回頭看著躺在地上剛被他削了臉皮的混混。混混已經暈了過去。李楓笑回頭看著張添福，眼睛裏麵充滿了血絲。
張添福心中發毛，幹咳兩聲。“咳，咳，快回家吧，今晚上的事，我欠你的，以前的事情，我們一筆勾銷。”張添福從包裏摸出200塊，遞給李楓笑。李楓笑沒接，他抱著地磚。
張添福把錢塞到李楓笑的口袋，“我交你這個朋友。”
李楓笑扔下地磚，一拳打在張添福鼻子上。張添福退了一步。
李楓笑：“我呸！”
張添福摸了一下鼻子裏麵流出來的血，又擦去臉上被李楓笑噴上的口水，轉身走了。
何萱看著李楓笑，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同學，三年的高中學習生活，兩個人都在埋頭學習，交集不多，通常自己竭盡全力隻能考上第二名，而第一名，永遠都是李楓笑。想不到老老實實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讀書的人，下午好像還被張添福修理了一頓，轉眼間會在這個夏夜裏爆發出如此恐怖的破壞力。
何萱把單車立在地上，走過來拉了拉李楓笑的衣服。“快走吧！警察就快來了。”
遠處警燈閃爍，跟著警笛響起。
一個好像桌球大的藍色發光球體懸浮空中，靜靜地觀察著這個夏夜的偏僻小城街道，等到何萱騎著單車，李楓笑跑步離開，藍色光球飛入夜空中，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