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棄九霄,凰隔三世,碧瑤若出,位居中央。
人人都知道這句話是在寓意著得碧瑤者得天下,可是他們不知道,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其實不在於“碧瑤”這兩個字,而在於“鳳”和“凰”。
鳳棄九霄,凰隔三世,說到底,也就是鳳凰涅盤的意思。浴火重生,涅盤成凰。
所以真正的碧瑤,不在皇甫離瑤身為聖女的手環上,而於她本身。
所有人都以為那帶來災禍的手環就是傳說中可以一統天下的碧瑤,可是隻有皇甫離瑤自己知道,那傳說中的碧瑤,其實是她自己。
她才是真正的碧瑤。
就如同鳳凰涅盤一般,想要成為百鳥之王,就必須浴火重生。同樣的,想要得到碧瑤,就必須要放棄她自己的身體,以她整個靈魂為引,喚出潛伏在她體內多時的碧瑤。
到時候,碧瑤一出天下定。而天下大定的時候,就是她永遠離開的時候了。
她穿越過來的這一世,其實想要的並不多。她之所以在這混亂的世間堅強地活著,不過是為了終有一日能守得雲開見月明,找到屬於她自己的幸福。可是,明明幸福馬上就觸手可及了,卻又瞬間變得可望而不可即起來。
她跟他們承諾過,等這場仗一結束,他們就什麼也不再管,直接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度過餘生。可是啊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原來隻有她不在了,這場仗才會有個結局。
一切仿佛冥冥中已經注定,是逃也逃不掉的宿命。
如果沒有之前皇甫離卿讓司徒瑾交給她的那兩塊玉佩,她也不會在這幾天頻頻開始做起同一個夢來;如果她不是在夢裏麵知道了自己就是碧瑤的事實,她也許還會就這樣無憂無慮地活下去,跟他們一起活下去,直到整個世界都一起崩塌。
其實,她完全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安穩地度過接下來的日子,哪怕這些日子隻有幾個月,隻要跟他們在一起,怎麼樣也是好的。
天下民不聊生關他們什麼事情,天下覆滅又能怎麼樣呢?
可是,她做不到啊。
她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百姓喪失理智,變得不人不鬼;她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司徒瑾他們這些日子的辛苦阻攔付之東流;她更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們,與她一起死。
所以,所有的不幸就讓她一個人來承擔吧。他們都是些優秀到骨子裏的人,即便最後沒了她,過了個三年五載,也都會成家立業。
到時候,他們各自一妻兩妾三四兒女,五六年間,滄海桑田,曆曆過往,七八皆成夢,剩餘二三不過年少輕狂,老來相憶,空作笑談。
所以,什麼事情該做,該怎麼做,已經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不是嗎?
想到這裏,皇甫離瑤原本躺在南宮亦悠身邊的身子一動,那雙漆黑的眸子就這樣睜了開。她看著身旁熟睡著的人,在他額間輕輕一吻,然後起身下了床,穿上外衣,向著夢中所示的方向走去。
她水紅色的衣衫在月光中顯得更加紅豔,衣袂迎著風獵獵作響。她就這樣獨自一人走著,一直走到了營帳邊緣的高地才停下了步子,看向天上的那一輪圓月。
皇甫離瑤抬頭看著那輪月亮,直到眼中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了半晌,終於抑製不住滑落眼眶之後,她才垂下眼,將手中攥了很久的匕首拿了出來。那匕首鋒利無比,尖端的刀刃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泛著寒意。
她將懷中一直放著的那兩塊玉佩掏出來放在手心裏,然後咬咬牙,手中的匕首在眼前一晃,白皙的手腕上就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傷口,就如同那次她在玄銀閣的祭祀台上被墨蓮放血一般,深的可怕。
泊泊的鮮血從她劃開的傷口中流了出來,落在地上,也落在她手心中平躺著的那兩塊玉佩上。頓時,那兩塊吸了血的玉佩就像是有生命力一樣,隨著皇甫離瑤手腕上流出的血越多,它們身上散發出的赤紅色光芒就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