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兒,七娘無力再去深究什麼了。不管樓夕月設的這個局是為了害她蘇七娘還是為了報複沈家,最糟糕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容瑧和婉雙入了局,舒雲小產命懸一線,而樓夕月自己終於也在最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來一切恨意,隻不過源於一場誤會。
七娘忽然不想再看到跪在地上臉色煞白的樓夕月那木訥無魂的模樣,便是借口身子有些乏了就提前由花楹攙扶著出了遠香堂。
此時已是夜黑如墨之際,晚風輕拂,迎麵微送,竟有了一絲春的暖意。七娘下意識的撫上了自己還很平坦的小腹,然後同花楹道,“陪我走走吧。”
“夫人還氣二爺?”主仆二人走著走著,便來到了祠堂,望著不遠處點著長明燈的堂屋,花楹突然輕問了一句。
七娘當時正在分神想著許妍,聽花楹這樣一說,不禁微微一愣,隨即一邊搖頭一邊笑道,“氣倒是談不上,隻是我最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自己當初執意的選擇還是錯了。”
“夫人。”花楹替她攏了攏肩上的披衾道,“以前我覺得大小姐是這個府上最明白的一個人,我進府以後就開始伺候她了,日子一長大小姐有些什麼心裏的話也愛同我說說。她總說,男人是這個世上最靠不住的,誰有都沒有自己有來的可靠。自大小姐出嫁以後,我還沒瞧出府上哪個姨娘能有大小姐這般明白世道的,就連先夫人……可同夫人相處的久了,我倒覺得夫人同大小姐是一樣的人。”
“你想說什麼?”七娘看著平日裏幾乎沒有什麼贅言的花楹此刻竟開了口來寬慰自己,心頭不禁一暖,腳下的步子就又慢了幾分。
“夫人同二爺置氣的事兒奴婢都是看在眼中的,二爺確實有二爺的錯,可他是爺,是天,男子漢大丈夫,即便是錯了,想來二爺也不會輕易低頭的。夫人以前倒是並不在意這些的,為何對著柳姨娘就偏偏在乎起來了呢?”
“柳姨娘的事兒同秋姨娘的事兒不一樣。”
“在奴婢看來都是一樣的。”誰知花楹卻反駁她道,“夫人氣二爺瞞了您真相,對於柳姨娘進門的事兒連一句解釋一個招呼都沒有同你說過。可夫人怎麼就沒有想想,在夫人進門以前,二爺就已經是有三房姨娘的了,那秋姨娘同柳姨娘,隻不過是進門的由頭不一樣而已,最終的結果又有什麼區別呢?奴婢覺得,夫人現在最重要的是應該想想怎麼借著肚子裏的孩子把二爺的心給攏住。隻有攏住了二爺的心,夫人才有了二爺對您的情意,有了情意,夫人才是真的擁有了二爺。如此一來,相信二爺也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由頭再納姨娘進門了,夫人也就能徹底的寬心了。”
聽了花楹的一番話,七娘心思忽然有些波動。雖然花楹的話她並不完全的讚同,但是七娘恍然道花楹竟無意間說到了一個重點。
那就是情!
她對沈傲有情麼?或許是有的,可這情卻是生在他們已成為夫妻的基礎之上的。與當年她同容瑧之間萌發的那種曖昧的情愫不同,七娘太清楚她對沈傲的情意裏存了些什麼,有尊敬,有依賴,有欣賞,有義務,卻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愛情!
沒有愛情就沒有了基礎,沒有了前提。她對沈傲從未有過滿滿的真心,又怎麼能因為他對自己的隱瞞而一味的責怪和怨恨呢?
想到這裏,七娘不禁苦笑了一下,“這倒真是有點像作繭自縛了呢。”
“夫人說什麼?”七娘那句話說的太輕,站在一旁的花楹並未聽清楚。
“沒什麼。”七娘搖了搖頭,轉了身便往雲煙閣的方向走去。
想來最開始容瑧和沈傲一並擺在她麵前的時候,她就是輕了“情意”二字而選了“責任”兩個字。
容瑧對她有情,而沈傲最多隻能稱之為一個相熟的朋友。可當時的她就是害怕情能感人,也會害人,這才千方百計的順了許妍的計策嫁進了沈家的。
而她剛剛成為沈夫人的時候,也是很好的管住了自己的心的,她想做的很簡單,無非就是守著自己的一方天地以此終老罷了。
但是沈傲突然回來了,矛盾突然變多了,她的心也就開始起伏不定了。
她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正直芳華之年,她自然希望能有人嗬護有人疼愛。而沈傲是個冷靜的人,他的這種冷靜,說好聽了是有自製力,說的不好聽那就是薄情,對姨娘們是,對她這個妻子亦然。
但是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竟然漸漸的奢望起沈傲的愛憐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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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雲煙閣,沈傲竟已端坐在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