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再上壇好酒。”仲氓鷹朝店裏的小二喊道,格裏菲斯看著身旁磊著好幾個空酒壇早已不知驚訝,這一路和仲氓鷹相處下來,早就對他的酒量見怪不怪了,每逢走到一處鎮上,仲氓鷹都會把整個鎮上的好酒都搜刮個遍,每當他喝的醉醺醺時就會胡話連篇,此刻他雙目忽的一亮,問道:“那日你在燕王府內,錦盒打開的瞬間,怎麼你像是中了邪般?”
格裏菲斯早知他會有此一問,道:“我瞧著那黑劍時,腦子裏麵像是出現了很多畫麵,可都是斷斷續續的,不過也都是一閃而過,而且頭疼的厲害之極。”格裏菲斯與仲氓鷹這些時日,知道他為人絕無半點因循守舊,而且還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仲氓鷹聽到此處,眉頭深深皺起,端詳著格裏菲斯好半天,問道:“你學過一門叫舍心術的功夫嗎?”他語氣凝重而嚴肅。
格裏菲斯想起在燕王府裏聽眾人彈起過這門武功,崆峒派的袁掌門還因此在藍玉的手上吃了大虧,脫口而道:“是不是這舍心術能讓人功夫大增?”他壓抑不住心底的亢奮,一句話脫口而出。數日前敗在柴嵩手裏讓他心中有了陰影,又接連目睹席應真和仲氓鷹兩人的大戰,這中原武功博大精深,現在的他僅僅隻是手腳靈敏,雖有幾招投機取巧的架勢,可都華而不實,最重要的是他“內功”全無,現下有了可以快速提高本事的機會,他心中頓時有了一線希望。
仲氓鷹冷哼一聲,道:“哪有這麼簡單。大將軍說過一句話,得到的總比失去的多。”說完他沉默了良久。
格裏菲斯回憶袁赤霞說他和藍玉比武切磋時對方像是武功在短時間內連續高了無數個層次,比武結束後渾身大汗淋漓,沒有舍怎麼會有得?他心中暗想,嘴上道:“就算用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怕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他端起酒碗飲了口酒,有心無心的又道:“席應真問你的那些人的名字,你壓根一個都不識得嗎?”
格裏菲斯誠懇的搖了搖頭。
仲氓鷹道:“那幾個人是世上僅存的幾個會舍心音的人了,難道還有其他?”他邊說邊把手放在下巴處弄著胡渣,神情苦惱不堪。
格裏菲斯疑惑道:“舍心音又是什麼?”
仲氓鷹眼角瞧到不遠的鄰桌正有人豎著耳朵偷聽,對格裏菲斯喝到:“別問了,煩著呢!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說到一半把又喝了一大口酒。格裏菲斯被他態度的突然轉變弄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此時店小二過來,把汗巾往肩上一搭,過來賠笑道:“兩位客官,咱店小,藏的酒後一壇酒已被旁邊的一桌客人要了去,店裏已沒有別的儲藏了。”他原衝著格裏菲斯幹笑,又覺得格裏菲斯這異族人聽不懂漢話,隻得對著仲氓鷹又點頭又哈腰的賠不是。
這時仲氓鷹喝的已雙頰紅彤彤的,哪裏還管的了那麼多,布滿血絲的雙眼一瞪,怒道:“那就把旁邊那桌的酒端來大爺桌上。”這句說的頗為大聲,話音一出,鄰桌的三人都不禁豎起來眉毛。
格裏菲斯和仲氓鷹相處之日雖短,可他了解仲氓鷹不是愛招惹禍端的人,怎的今天這般反常,又瞧著鄰桌的三人,衣著官服,足踏官靴,頓時明白了什麼,默不作聲的坐在原位。
三人中一人對仲氓鷹發話道:“閣下既然酒興未盡,不如到我們這桌來,咱們也好相識相識。”格裏菲斯瞧這人在三人中年紀較為年長,樣貌絲毫不引人注目,反之倒是長的再平凡不過,初步估計該有四十好幾,他身著黑衣,左右旁的兩人都是灰衣,模樣像是兩人的上司,這人正笑嗬嗬的,眼睛眯成一道縫,他身旁兩人顯然極不了解為何上司會跟這人禮貌之極。
仲氓鷹舉起手搖了搖,喝喝冷笑道:“十幾年前聽說江南有個姓詹的捕快,因性格剛正不阿,為人熱血,遇到的錯案冤案都路見不平,漸漸的成了一些財主和官員們的眼中刺。”仲氓鷹自顧自的拿起桌上的酒碗飲掉最後一口,然後用一根手指掂著空酒碗轉動起來。黑衣人聽到這笑容一收,他身旁的人兩人手都按在了身側的刀柄上,拔刀與否隻等黑衣人一聲令下。
仲氓鷹瞧也沒瞧那倆灰衣官差一眼,隻徐徐道:“這姓詹的捕頭到是了得,在一次任務中身中十幾刀的情況下搭救了當地一富商之女,話說也巧,這富商之女平日裏追求者甚多,但都是一些酒囊飯袋紈絝子弟,姑娘眼中根本存不下這類酒囊飯袋。可這回遇上了這姓詹的捕頭,瞧他浴血奮戰的模樣,身上的傷口大多是為了保護自己留下的,不禁芳心暗許。許是命運愛捉弄人吧,這詹捕頭早有了妻室。可這女子家境可說是富甲一方,竟靠著打點當地官府讓這詹捕頭仕途一升再升,原配妻子知情後留下一封自休書離去,次年,詹捕頭和這富商之女結為連理。”
格裏菲斯應和道:“這人當真的喜新厭舊,不顧夫妻多年情分。”
仲氓鷹笑了笑說:“最令人痛恨的還在後麵,沒過多久,這富商因為逾越皇權,被勒令抄家之前,這姓詹之人又再次休書一封,休掉了富商之女,保住了自己一官半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