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眾人,除了青羽和幾位將軍沒有理會這場變故外,其他人都切切地看向李王二人,臉上布滿了不置可否的神情。
悟空作為少主,繼承了宋濂的帥位,但是在資曆和年齡方麵,都顯得有點不足勝任,所以難免有人心中不服,閑言碎語。
王姓男子此時腸子都悔青了,又是多嘴亂言惹得禍,自作孽啊。想到了自己悲慘的前半生,有多少坎坷都是因為沒有管好嘴巴。
王重亮在軍曹的職位上,已經好些年了,早先本來有機會升為參事的,卻因為一次醉酒後,在酒樓裏大喊大叫,肆意宣揚上官的醜事,導致前途至此止步;他還喜歡和城裏的幾個小寡婦套近乎,可以用親密無間來形容他們的關係,有什麼事都會七七八八的告訴她們,但是談話內容也大多是孩童不宜,不過後來還是應了那句“寡婦門前是非多”,這些寡婦將他的個人風采,一點不剩地傳的沸沸揚揚,最後,整個同城裏,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在街上遠遠看見王重亮,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聞風而逃,家家閉門謝客,生怕遭了他惦記。
說起這些,王重亮也是腹誹不已,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不過他也納悶了,少主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他們竟然沒有發覺,好歹自己在家族裏也算個化境三重的強者,愣是連少主絲毫的氣息都沒有感應到。想到此處,他額上的冷汗不自覺地滲出,手腳也不敢再亂動。
倒是那名李姓軍曹,算得上異常冷靜,隻是靜靜跪著,凝視著悟空。
“李績,王重亮,你們都起來,我不喜責備下屬,以後你們就清楚了。念在你們為了我宋家軍著想,此事不予追究。起來吧,勿要再多言!”悟空聽見王重亮的一番說辭,心下好笑,想不到這廝一點也不禁嚇,倒與他剛剛和李績準備進言時的決絕風貌,判若兩人。
“是,謝少主!”王重亮見悟空沒有怪罪,自是不甚歡喜,趕緊磕頭道謝,縮著脖子跑回座上。
李績也是叩首拜謝,穩步走回座位。
悟空望著李績的舉動,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和驚異,感覺他好像早就料到李績會作此反應,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然後,悟空開始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講道:“我先言明一事,即日起,吾擔任宋家軍主帥。以後議事,沒有廢話,直奔因由!”
隨著他話語聲剛落,在座之人神情皆為之一凝。
字字鏗鏘有力,不容置疑。做事不拖泥帶水,幹練強勢。竟散發出一種久經沙場,指揮若定的大將之風。
很多人都有了一瞬的錯覺,仿佛為首之人,就是行事雷厲風行的老元帥宋濂。
青羽身邊的兩位膚色黝黑的將軍,也眉目閃動,眼露光華。他們追隨宋濂多年,出生入死,之間的感情早就深厚之極,親若兄弟。剛剛心神一恍下,覺得悟空的風采像極了老帥爺,才會性情顯露。所以再看向悟空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讚賞與關切。
青羽也是輕輕點了點頭,對悟空所言,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在議事之前,我想向大家引薦一個朋友,相信大家見了他之後,會打消很多顧慮。出來吧,尹叔!”
下一刻,隻見大殿角落的立柱後,緩緩走出一個氣息神秘的黑袍人。他的手上提著一個灰黑色的袋子,裏麵裝得好像是什麼圓形的東西,大約有小半袋。
黑袍人緩緩地行將過來,衣衫隱隱遮住了半邊臉龐,隻有兩束白發從中落下。他恭敬地向悟空拱手道:“少主,老奴受您所托,幸不辱命。”
嘶!
黑袍人的聲音傳出的一刹,整個大殿裏好似蒙上了一層寒冰,嘶啞而又陰鷙。即使他在用溫和的語氣向悟空稟報,仍掩蓋不了身上滔天洶湧的死氣。一雙血紅的眼睛泛起攝人心魄的厲芒,逼得瞥視他的人急急錯開了目光,霎時一陣心驚不已。
緊接著,黑袍人右手一鬆,將手裏的袋子扔在地上,咚咚聲響了起來,接連著從裏麵滾落出幾個類似頭顱的東西,已被血水浸得分不清原樣,慘不忍睹。
這一幕使得幾息之後,大殿裏還靜悄悄的,無人出聲。
“穆宗瑞!還有…劉軍曹!這是怎麼回事?你是誰,為什麼要殺他們?”在座之中有人認出了血頭顱的主人,一時不敢相信,氣憤之極地喊向黑袍人。
“啪!”
這個時候,再次被嚇得手腳發軟的王重亮,一不小心,將剛剛換取的新茶杯,又給摔得碎掉。惹得周圍的人一陣瞪眼,好在沒人和他計較,因為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幾顆血頭顱上。
“少主,此事還勞請您給大家夥兒一個交代,既然此人奉了你的命,去殺掉穆參事等人,那拐彎的廢話,我蠻子就不說了,一句話,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長桌左邊靠前的位置,一位身著銀甲,體材壯實的將軍,站了起來,堅毅的眸子寒光綻放,緊緊盯著悟空的一舉一動,同時用一種強勢奪人的口氣,淩然地質問道。
空氣中,突然間充滿了濃濃的對立與殺伐的氣息。
“哈哈哈,不必驚慌,你們先看看從穆宗瑞和其同僚府中搜出的東西,說不定會改變想法。尹叔,你把那些東西給諸位大人傳看一下。”悟空麵對著這位蠻子將軍的氣勢,絲毫不受其影響,隻是稍稍一提內力,便了然無事。
那個自稱蠻子的將軍,見悟空如此輕描淡地,就化解了自己的壓迫,麵容之上露出一絲訝色,但也是飛快的消失了。
接著,黑袍人從袖中取出一遝記錄著什麼的紙張,淡淡的墨香彌漫開來,顯然上麵記錄的筆跡,是不久前才寫上去的。
繼而,黑袍人將所有取出的東西,都呈交給最靠近悟空的青羽,然後就退回到了悟空的身後,像個古鍾一樣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