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思走後，秦擇草草補了幾口早膳，然後便叫人備車，前往餘姚光的府邸。
餘姚光雖已經步入老年，更是兩朝元老，但作息卻是比一幫小輩更加規律的，起得早，如今依然精力滿滿。宋遲之下朝之後便尾隨餘姚光進了府邸，這時候兩人正斟著一壺秋月茶，聊著早朝的事。
“你老師的做法也不是不對，她就是靠著這個拚到現在的位置的，自然將中庸之道視做人生信條。”
宋遲之悶悶開口，“老師的做法是沒錯，可您也知道，試點設市這根本就是今上幾年前就有的想法，也是一等一的好事，若卑職所料不錯，這三個月試點期一過，全國就要開始大規模施行了。”
餘姚光笑了一聲，“你還是太年輕，你以為今天早上你老師是在攔著你和李爍爭辯？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李爍是能壓你一頭，她可壓不住你的老師。”
宋遲之放下茶杯，“大人的意思是？”
餘姚光搖搖頭，“遲之，你進入官場不過兩年光景，有些事情你不太明白。想為百姓做好事，光是一股衝勁還不夠，還需要保住自己屁股底下的位子。”
“今早葉一蕭攔著你，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權王殿下的突然參政。”
“事發突然，朝廷很多官員心都是慌的，誰也不知道權王殿下到底知道多少事情，於己有利還是有弊，這才選擇沉默不言，靜觀其變。今日朝堂，也就你一人一腦子糊糊，就知道往前衝。”餘姚光笑出了聲。
宋遲之尷尬了幾分。
“不過你也不用太在意，做殿下老師這幾個月來，自覺殿下不是那般注意這些的人。何況權王手頭上有的資料，遠比我們想象得多得多。”餘姚光深意一笑。
“遲之，”餘姚光給自己續了一杯，宋遲之立刻應道，“下官在。”
“你是考進士進來的，自然會重視讀書和博學的作用。但是做官不是做學究，你要先做出個選擇。”
“以你的性子，太莽撞，以後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你可知道，有時候，站在貴人肩上，要比一個人攀爬十年來的有效？”
宋遲之凝住神色，“大人覺得，下官該如何做？”
餘姚光淺淺啜飲一口，“新上的水承司司屬你可見過？”
宋遲之點頭，“遠遠瞧過一眼，是個眉目清秀的男子，隻是心下詫異，這般男子，為什麼會一夜之間從九品芝麻官，蹦到了和六部大員同佐的位子上。”
“他是權王殿下的幕僚，幾品官員，也就是權王殿下一句話的事。”
宋遲之斂下神色。
餘姚光笑了一聲，“你一定在想，他定是靠著不入流的手段入了殿下的眼。”
宋遲之沒否認。
“遲之，你首先要記住，無論一個人的地位在你看來是多麼不入流取得的，你都要將他們視作是自己爭取來的，於你有用的，你就該去靠近，何況，我記得，那李裕也不過雙十年華，於你甚是相近。”
宋遲之凝眉，又啜了一口，許久，才緩緩應道：“下官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