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桐跟焚雷回到內殿。
內殿燈火通明,每盞燈都是亮的。
照理說,在沒有侍女的情況下,不可能有人回來打理殿務。
但現在每盞在亮的燈,則說明蕭桐他們並不孤單。
“居然還有不怕光的怨靈,可能成精了,倒是你怎麼收服它的。”焚雷問。
“忘了。”蕭桐不屑與焚雷多費口舌,他俯下身,發現金地磚濕漉漉的全是水,於是用手去摸。
當指腹碰到液體的刹那,蕭桐打起寒顫。
因為液體簡直刺骨到極致,特別的涼。
焚雷注意蕭桐的表態後,問:“水很涼?”
蕭桐點了點,緩緩起身看向周圍。
這時,焚雷走到果盤前,赫然發現其中的青蘋果,都已枯萎,破敗並幹癟。
“怨靈也在針鋒相對,它們互相吞噬強大自己,看來第一輪交手已經過了。”
蕭桐聽著從四麵傳來哭聲,問道:“怨靈針鋒相對?”
“陰間和陽界一樣,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更何況是這些遊蕩在人間,不肯消逝的怨靈。”
解釋完後,焚雷看向蕭桐又道:“恭喜,這次你捅馬蜂窩了。”
數裏外,季東華在死人鋪大廳內維持秩序。
教唆貪玩的侍女們都安分些。
如今,死人鋪生意紅火至極,光前來造訪風華公子的主顧,就不下百餘,而退守於此,且深藏不露的鬼衛們,更是數不勝數。
桌椅從大堂一直擺到外麵,不但占據山路,就連樹上都坐滿了人。
神調鬼衛,對紅手向來情有獨鍾,更不用說這些如花似玉的侍女。
所以,他們總上前搭訕不說,還兩次三番要強拉季東華去異地吃酒。
“季大哥你別去,那些鬼衛好嚇人。”侍女們團團簇擁季東華,七嘴八舌地講。
鬼衛在對麵聽後,臉色很不好看。
忽然,一道白影象風那樣從門外來到季東華跟前。
“季東華,你怎麼在這?”
蓮影的突然出現,完全吸引了鬼衛的注意。
而侍女們見到她後,跟著款款施禮,並齊聲道:“尊主。”
頓時,大批花衛像鬼魅那樣出現在蓮影身後。
一時間,神調鬼衛統統起身,逼視這些同屬外八行的外門高手。
在明鬥上,鬼衛與花衛不分伯仲。
但在數量來看,就當前而論,花衛幾乎是鬼衛的三倍。
這時,一名鬼衛管事道:“兄弟們不要滋事,退出去給紅手讓地盤。”
鬼衛退走後,死人鋪大堂徹底成了紅手的據點。
而季東華也開始解釋,為何他和侍女會出現在此。
蓮影聽後,看向花衛總管使眼色。
花衛總管見狀後,抱緊竹傘道:“尊主,既然公子命令她們在此等待,就一定有原因,小的認為,還是不要回宮的好,既然神調主子也在那,假如有何風吹草動,鬼衛會率先出手的。”
蓮影聽後點了點頭,對季東華道:“我沒找到阿俏他們,回去的路不見了,所以又趕過來讓蕭桐拿辦法,現在可好,哪都回不去了。”
水上內殿中,蕭桐坐在床榻上,像等死一樣,在麵無表情地看焚雷忙上忙下。
焚雷整個人神叨叨的,在門檻撒白米,又從懷裏取出黃符貼到內殿各處。
但都忙完後,表麵看來還是有成效的。
就像現在,外界的哭聲遠沒有先前強勢。
可他們二人都明白,真正令鬼哭陸續終止的,該是一個最強大的怨靈,而怨靈是在吞噬那些孤魂野鬼,來壯大自我。
滲進內殿的紫霧,呈色開始慢慢加深,變黑,但卻在趨於稀薄。
蕭桐感到內殿越來越冷,但這並非表麵現象,假如他此刻看向湖泊會發現到,湖麵已結出一層薄冰。
“結冰了,這得要多麼強大的怨念。”焚雷看向湖泊喃喃自語。
蕭桐沒聽清他說什麼,信口問道:“你貼符又有何用,內殿四麵透亮,就像個大涼亭,你有本事把符貼到空氣上,別讓怨靈進來。”
“嗬”焚雷輕笑著,並道:“與其你這樣吹毛求疵,莫不如我放信號,讓鬼衛來收拾那怨靈。”
“可以,你讓鬼衛進來吧,隻要你不怕精心栽培的鬼衛,都搭在這。”
蕭桐在說完話後,試著攥了攥拳,但仍舊無法完全蓄力,顯然還在被封穴製約。
焚雷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偷笑之餘,拿掉身上的碗碗罐罐,一躍躺到床榻上,壞笑道:“那等死吧,一起死。”
蕭桐仍舊麵無表情,但私下裏卻在暗暗運勁,想著衝破穴道。
忽然,他們周圍陷入靜謐。
這種靜深入心髓,會讓人胡思遐想,誤認進入某種異度空間。
盤旋在空中的烏鴉不再鳴叫,四麵八方也不再有悲苦地哭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