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與書房相隔不遠,由約莫二十米的水上長廊銜接。
此刻,季東華保持蹲伏不變。
盯住人影在盤算路途,見對方靜止在身後,他慢慢蹙起眉。
是怨靈!
刹那間,季東華豎立全身毫毛。
時節明明期至仲夏,但他卻感到書房內像寒冬一樣冷。
驀地,季東華撿起打火石,攥緊道:“咦?你怎麼會在地上,難道是我自己先前丟的,對,是我自己丟的。”
如今,他選擇裝傻充愣,硬著頭皮豎直脊梁,癟了癟嘴後又大邁闊步。
他疾步走向內殿,恨不得化成風,恨不能變作空氣,更巴不得變成草魚,從長廊一躍鑽進湖泊。
月影淒慘,季東華始終低著頭,想看怨靈是否在追擊他。
途中,一個石凳擋住他的去路。
石凳做工精致,是供蕭桐平日裏賞月時用。
但就是這個石墩子,放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眼前,都選擇繞路避讓。
可是,季東華被徹底嚇傻,雙腿根本不受控製,更無法減緩速度。
頓時,他直線走過去,將石凳蕩平!
膝蓋撞得淌血,綠色公子袍刮的破敗,但他感覺不到疼,反而在慶幸有石墩在此,可以供他辨別,自己還是會流血的活人。
回到內殿後,他匆匆甩飛綢靴,並爬上床榻,把蕭桐擠向床沿。
然後拽過被子把頭蒙住,在瑟瑟發抖。
蕭桐體無遮攔,渾身隻有一件褻褲,很快被凍醒。
於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瞧向殿外。
發現到,此時在水麵長廊上,有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在慢慢朝內殿走來。
他眯起眼想仔細辨認這個人影,但眼前朦朦朧朧全是霧氣。
最後他選擇放棄,拉起被子和季東華躺到一起,繼續酣睡。
季東華感覺有人爬進被窩,跟著顫顫巍巍地用手去摸。
他熊掌般大的手,覆蓋住一小顆尖尖的凸起,以及一塊裂開的寶石。
是蕭桐。
季東華抹了把汗,後又聽蕭桐嘟囔道:“別鬧。”
季東華聽後定了定神,長長地出口氣。
不料!那個怨靈卻在此刻,“嗵嗵”地從長廊走進內殿!
“啊”季東華捂住嘴沒有驚呼,後又撐起棉被向外麵看去。
月光照亮床榻,同樣也讓薄薄的棉被變得半透明。
季東華隔著棉被細細觀察,赫然發現到怨靈如今就站在床尾,頭依然大幅度地栽歪,身體也像在抽搐那樣,微微擺動著。
媽的!
季東華暗罵著閉緊眼睛,是死也不想看怨靈一眼。
但他抖得比先前更厲害,漸漸,這種不安分令蕭桐再次轉醒。
他睡眼惺忪地看到季東華。
“你晃悠什麼?別做那惡心事,我心髒。”
季東華聞聲一愣,即刻就捂死蕭桐的嘴,並一個勁地朝床尾擠眉弄眼。
於是接下來。
蕭桐順勢看去,隱約注意到一個人的輪廓。
他極力眨了眨眼,等在眼前的霧消褪後,終於看清了怨靈!
蕭桐緊抿著唇,瞪視怨靈許久後,他從嘴上搬開季東華的手。
這一刻,蕭桐眯起眼,驀地掀開棉被起身看向床尾,但怨靈卻不見了。
季東華壯著膽隨蕭桐坐起。
見怨靈不在床尾後,他匆匆仰頭環視一遍殿堂道:“可能是走了。”
涼風拂起四麵的紗帳,月光使這裏的一切看上去都非常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