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鴉雀無聲。

一雙雙閃著八卦的眼睛,先是看著王大丫,又都猛的盯著夏瑾書看。

其中的目光有不屑的,也有擔心的,畢竟那段動亂的日子也剛結束沒多久,誰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時候會卷土重來。

夏瑾書在班級裏的人緣還是不錯的,雖然平時不怎麼愛說話,不過有同學去問問題,她也都會很耐心的給解答,那些說她孤傲的傳聞不攻自破。

其實剛剛恢複高考的這三屆學生,真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最開始的文件就說明了,不管什麼成分,都一視同仁,都可以報考,考上之後的待遇也隻跟家庭條件有關,跟之前是什麼成分毫無關係。

更何況,這一年還下發了新的關於下放幹部平反的文件。

所以這一個班裏,什麼年份的學生都有。

有像王大丫這樣的五輩貧農,也有實打實被批鬥過的幹部的後代,同時幹部子弟,工人子弟同樣不少。

像夏瑾書這樣的,還真是沒有什麼特別的,畢竟她家隻是書香門第,不是什麼走姿派地主階級。

可是王大丫怎麼就這麼仇視她呢?

沒錯,就是仇視!

夏瑾書看著王大丫那扭曲的臉,十分不解。

她們兩個人平時也不是一個寢室的,也沒什麼交集。

“我哪裏得罪你了嗎?”不懂就問,夏瑾書緩緩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王大丫神情僵硬了一下,“你沒得罪我。”

“哦,那是我們之間有什麼矛盾嗎?”夏瑾書繼續問,“有矛盾你可以說,當著這麼多同學的麵,有矛盾我們就解決矛盾。”

“對對,有什麼問題直接說,大家都是同學,不要吵架。”班長這時候也回過神來,趕緊跳出來打圓場。

“我跟她沒矛盾。”王大丫生硬的說道,“我一個泥腿子,跟壞分子有什麼矛盾?”

“嗬嗬,那就有意思了。”夏瑾書聲音不緊不慢。

“我又沒得罪你,你跟我也沒什麼大的不可調節的矛盾,那你這跳出來給我一頓指責,是鬧哪一出啊?”

“我學習好不好,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成分好不好,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夜校老師初選過沒過,跟你有什麼關係?”

夏瑾書一連三問,禮貌的語氣,卻氣勢十足。

是啊?她夏瑾書的事,跟她王大丫有什麼關係?

她又沒有報名,根本不存在兩個人爭一個名額的事。

更何況人家還是落選了,她這時候跳出來幸災樂禍,指桑罵槐,甚至最後指著人家鼻子罵,那就過分了,這完全沒有同學愛了!

這時候的學生,大多數還是單純的,尤其是前三屆,他們門心思考大學改變自己的人生,根本就無暇顧及別的東西。

更何況她還指著鼻子罵人家成風不好。

“你完全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但是你卻指責她成分不好,所以,是我們這些成分不好的人得罪你了?”一個聲音有些低沉的男生說道。

“可是政府的文件上都說,不論出身,不論成份,不論城鄉,你是公然跟政府文件對抗嗎?”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王大丫有點慌了,她剛才也是因為難得看到夏瑾書沒在名單上,一時得意了。

這個班級裏,成分不好的可不僅夏瑾書一個人!

有些成分不好的,她可得罪不起!

她是自得與五輩貧民,可能考上大學的也不是傻子。

“哦,我也相信你不是瞧不起每一個成分不好的人。”瑾書接道。

啊?在場的同學心想,這瓜吃不明白了!怎麼夏瑾書還幫她說話呢?

王大丫以為這是個台階,也就跟著下,“對,就是這樣。”

“那就是,你對我有意見!”

“你對我有惡意!”夏瑾書緊跟著就冷冷的說道,“二選一,你選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