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身材高大,抱著王麗紅的身體解開繩套,把她放在地上,用手指壓壓她的頸動脈,再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皮,歎口氣說:“沒救了。”
陳嗣擠出了幾滴眼淚:“老婆,都怪我啊,我不該埋怨你。這都是意外啊,我們都沒有責任啊,可是你怎麼就鑽了牛角尖呢……”
李隊說:“看樣子是上吊自殺,不過,我們職責所在,要確切的結論。”
陳嗣一聽,愣了,“職責所在”,什麼意思?這死人的案子,和他有什麼“職責”關係呢?陳嗣眨巴著眼睛開了口:“請問你是……”旁邊另一個美女說:“他是市刑警隊的隊長,李隊。”
晴天霹靂,陳嗣的腦袋“嗡”的一聲響!他聽他們都叫李隊李隊的,還以為是這個自駕遊登山隊的隊長呢,沒想到竟然是市刑警隊的隊長。那麼,那兩個美女也是警察了!早知道這樣,今天是不是對王麗紅下手,他還要三思而後行呢,現在騎虎難下,但願這個李隊不會發現什麼破綻。
李隊低著頭仔細看了一會兒,眉頭皺了起來。他再看看王麗紅腳下的那根繩子,站起身踮著腳看了看那根枝丫,不由得點點頭。
陳嗣心裏發毛,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他眼珠一轉,立馬哭著衝上去,抱起王麗紅的身體就要跑:“她沒死,我要送到醫院去……”
李隊一個箭步衝過來,把陳嗣摁倒在地,掏出手銬銬在他的雙腕上:“你別裝了,我相信王麗紅不是自殺,而是被你謀殺的。還可以推斷,黃鵬的死也不是意外!”
陳嗣掙紮了一下,喊道:“你冤枉好人,警察打人啦……”
李隊抓起一把雪塞進陳嗣的嘴裏,冷冷地說:“我發現王麗紅腳下竟然沒有墊腳的石塊之類。我很奇怪,她上吊自殺,是跳躍著去做繩套,然後跳躍著把頭伸進繩套裏?”陳嗣聽了,後悔極了。當時自己隻顧把王麗紅抱著吊上去,怎麼忽略了這個細節呢?
李隊繼續侃侃而談:“枝丫上除了上吊的繩子外,還有一根多餘的繩子,這也很奇怪……”陳嗣躲閃著李隊犀利的目光,強作鎮靜地說:“或許……她是先用那根繩子上吊,結果斷了,於是再換了另外一根?我怎麼知道?”
李隊笑了笑,說:“連上吊的繩子也備用,看來是存了必死之心啊!你看看雪地,沒發現樹林裏還缺少一樣不應該少的東西?”陳嗣聞言,心裏也猜中了八九分,果然,又聽李隊接著道:“如果我記性還算好的話,應該會想起我們跑過來的時候,雪地上隻有一行你的腳印。而昨天傍晚之後再沒下雪,那麼,王麗紅要到這樹林裏來自殺,怎麼沒留下腳印?難道是飛過來的?”
陳嗣無法回答李隊的問題,片刻後,他強硬地抬起頭:“昨晚沒下雪,是你一句話就能算數的?我不管你說什麼,既然你是警察,相信應該能對王麗紅的死亡時間作出準確的結論。也請你記住,我昨晚來你房間的時候她絕對沒死,而後來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李隊點點頭,說:“這個可能是真的。但我現在還可以告訴你一個對你非常不利的證據,你看見我們停的那輛車沒有?”
陳嗣順著李隊手指的方向,看到他們昨天停在房屋旁邊的那輛越野車。李隊繼續說:“那車上,黃鵬剛安裝了一個最新版的行車記錄儀。它有一個功能就是‘移動偵測’,凡是在它攝像範圍內,景象產生了任何移動變化,它都會自動開啟並錄製。”
陳嗣條件反射地張大了嘴,滿臉驚愕之情。
李隊說:“存儲卡是16G的。它的紅外線錄製功能,相信把昨晚樹林裏的一切活動都保存下來了。”陳嗣想說什麼,可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李隊想了想,又道:“現在的問題是你殺害你妻子的動機。如果僅僅是因為你們的感情糾紛,應該不會在家裏有這麼多客人的情況下,鋌而走險地動手。我想,很可能是與傍晚黃鵬的墜穀有關。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黃鵬的遇險也與你脫不了幹係了。”
他身邊的兩個美女道:“可是我們按你的要求,在黃鵬墜穀地點的附近仔細檢查過了,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啊?”
李隊沉思片刻:“或許,我們可以把那塊水泥預製板帶回去再檢查檢查。”
陳嗣聽聞,渾身癱軟,站也站不穩了。
就在這時,天上忽然傳來一陣轟鳴聲,一架小型直升機飛下了深穀。不一會兒,李隊的手機響了,他一接聽,頓時大喜:“黃鵬沒事?那太好了,天佑好人啊!”原來,黃鵬掉在了穀底厚厚的植被和積雪上,然後滾到了穀底的溫泉邊,才讓他沒被摔死、沒被凍著,真是大難不死。
陳嗣看著越野車,想著那個攝像頭,又想起水泥預製板、那根繩子和腳印,這些數不清的證據像是撲麵而來的雪花一樣,噎得陳嗣說不出話來。他不禁歎了一口氣:唉,我那麼高智商的布局,怎麼不如老天算得周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