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昊走進家門,沒看見嬌嬌,推開丫頭的臥室門,不在房間。文雅潔坐在電腦前瀏覽新聞,聽見老公的腳步聲,大聲說:“別看了,你丫頭不在家。”
“不在家,去哪了?”水天昊走進臥室,脫去外衣。
“去她三媽家了。”
“這個野丫頭,上高中的人了,雙休日還不用功學習,到處亂跑。”
“學習還不如她哥哥,雖說現在都能考上大學,可是學不到真本事,大學畢業有啥用啊!”
“學得好不如嫁得好,隻要有張大學文憑,憑她的頭腦,騙個好婆家不成問題。”
“就是騙一個好婆家,懶得跟豬一樣,啥也不會幹,騙得了初一,騙不過十五,照樣被婆家踢出家門。”
“啥也不會幹,這就是你這個母親的不對了。”
“什麼,是我的不對?”
“成天就帶這麼一個女學生,啥也沒教會,難道是我的不對?”
“好啊,孩子還沒上大學,就怪我沒教好。那好,從明天開始,在家教孩子,我看你能教出什麼名堂?”
“不行,咱倆幾年前有約定,女兒你來教,我這個當爹的不參與,不幹涉,不怪怨,教好教壞都是你的成績。你教得這麼好,我咋能奪權,這不是搶你的飯碗麼?”
“不要陰陽怪氣,孩子沒教好,也有你的錯,不要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十幾年前我就說過,丫頭是福,你還不相信。看你那些同事,子女不在身邊,四五十歲,吃飽喝足沒事幹,成天不是抱隻小貓,就是牽條小狗,見了熟人,不是教它喊爺爺奶奶,就是喊叔叔阿姨,聽著真不舒服。剛才進門,趙進寶的老婆,抱隻小狗從樓上下來,老遠看見我,教小狗喊我伯伯。我趕緊說,‘別喊伯伯,我擔當不起’。那女人沒反映過來,還說‘你這個董事長當不起伯伯,誰能當起伯伯’。我給她說,隻有你們的部長、政委,才能配當你家小狗的伯伯。那媳婦似有所悟,有些不好意思,抱著小狗走了。”
“你這人也是,咋能侮辱人家部長、政委?”
“怎麼是侮辱,她不是說我這個董事長配當小狗的伯伯麼?我配當伯伯,你們的部長、政委不配啊!”
“我也看不慣這樣的人,大街上碰見,動不動教狗喊爺爺奶奶,叔叔阿姨,把我們這些人當什麼了?現在上街,老遠看見抱狗的老熟人,我就躲著走。他們真把小貓小狗當孫子了。”
“丫頭成天陪著你,孫子也有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說實在的,同事們看見丫頭這麼懂事,都羨慕我,後悔當初沒養個女兒。現在養條小狗,那是寂寞無聊。你和兒子都不在家,要是沒這個丫頭陪我,真不知道該咋過。”
“養隻小貓小狗照樣過。”
“拉倒吧,就是呆在家裏悶死,我也不會養狗。”
“孩子不在家,你也不做飯?”
“一個人不知道吃啥,等你來做呢。”
“做湯麵條?”
“中午就是麵條。”
“吃米飯?”
“昨天中午吃了,鍋裏還有半碗。”
“饅頭,稀飯?”
“昨天晚上就是饅頭稀飯。”
“我就會做這幾樣,還想吃啥?”
“想吃大盤雞,雞在冰箱裏。”
“你知道我不會做大盤雞。清燉雞行不行?”
“不想吃清燉雞。”
“吃拌麵行不行?”
“晚上不想吃拌麵。”
“晚上吃大盤雞,你就不怕長肉?”
“丫頭在家的時候,一日三餐吃什麼都香。丫頭不在家,我也不知道吃啥。”
“你咋沒去她三媽家?”
“我去了,你回來怎麼辦?”
“一個人,我又不是沒呆過。你說,到底想吃啥?”
“你想吃啥?”
“吃啥都行。”
“我帶你去吃韓國料理吧。”
“韓國料理是什麼飯?”
“我也沒進去過,聽說去晚了找不到座位,咱去嚐嚐?”
“好吧,去韓國吃料理。”
文雅潔挽著水天昊的胳膊,漫步於街頭,這對老夫老妻的說笑聲,不時引來路人羨慕的眼神。也許他們認為,這兩位穿著時尚的老年人,肯定不是相伴三十餘年的老夫妻,這麼大歲數了,挽著胳膊走在大街上,也不怕熟人看見笑話。
水天昊、文雅潔走進韓國料理店,看著食客的飯碗,不是麵條,就是粉絲;不是涼皮,就是粉皮;不是肉夾饃,就是餅夾菜;不是砂鍋肉,就是大碗湯,跟中國的飯菜沒什麼兩樣。
水天昊、文雅潔找了個空位坐下,望著壓在玻璃低下的食譜,等待服務員過來倒茶點菜。
服務員端碗上菜,四五分鍾過去,人出人進,沒人過來倒茶。
文雅潔顯得有些生氣,叫住女服務員:“我坐了半天,咋沒人倒茶?”
“阿姨,請去吧台交錢開票。”
“交錢開票,等了大半天,咋不早說?不吃了,咱們走。”文雅潔嫌服務員冷落了她,心裏不舒服,生氣的站起身,拉水天昊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