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濁已經兩天了,附近的生靈都有些忐忑,敬畏中更多的是恐懼。有些時候生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為什麼而生,為什麼而死,荒原上的這些活物是幸福的,它們活著的理由很簡單,隻為能看到來年的太陽。有時候,簡單就是幸福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進入深秋,聶子也開始忙碌起來了,冬天並不好過,長達數月的夜生活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就像聶子,始終遊離在生活的邊緣,或許明天就會凍死在城東的暗旮旯裏,若是再抓不到雪兔,那就不是或許,而是一定!
極北荒原兩天前已經進入天濁,石頭城裏稍微有些資財的大多南徙,這裏成了一座籠罩在黑暗中的死城,零星的火光稍微緩和了一下這冰冷的氣氛,起碼讓聶子知道,自己還再呼吸,臥距山坳的小城,並沒有帶給聶子多少安全感,相反,那裏似乎是吞人的地獄,對於一個不知自己生於何處,甚至於將死於何處的浪人來說,城鎮裏留給自己的更多的是傷痕和恥辱。
聶子收回思緒,緊了緊近乎於條狀的單衣,抖抖身子,盡量讓自己精神些,縮著身子,卷在枯草叢中,耐心的等待自己的獵物,身下的青石是不是比那些城鎮的人更能讓自己感覺到溫暖?聶子愕然想到
‘嗦”一聲輕響,讓本來快僵硬的心稍微動了一下,一隻尺餘長的白影從雜草前麵的亂石崗晃過。而後停在離聶子三米遠的一個小石縫前,警惕的掃了下四周便閃了進去,聶子小心的匍匐過去,巴掌大石塊兒牢牢攥在手心,好像那攥著的不是石塊,而是自己的命一樣。
一天前,聶子就發現了這個洞穴,多年的捕獵經驗讓他明白,這是一隻雪兔的巢穴,聶子很小心的把一切證明自己曾今發現過這裏的痕跡抹去,靜靜的守在這裏,天濁已經兩天了,再打不到獵物,自己就失去進入浪人營地的機會,而那樣的後果是,自己成為獵物,永遠的在這個世界消失,聶子有些不甘,說不上為什麼,不是怕死,隻是怕自己一點痕跡不留就被這個世界遺忘,就想身下的枯草,沒人注意,更別說在意。
浪人營地是石頭城外城之外,靠著城牆搭建的幾個窩棚,本來是丟屍體的,隻是天濁到了,被幾個強壯點的浪人收拾了下,變成了營地,而這也不是一般浪人能進去避寒的地方,畢竟窩棚有限,浪人無限,有需求就又錢賺,特別是這涉及到生命,要進去就要交錢,沒錢就死在外麵,就這麼簡單。2錢銅晶不多,兩斤白酒而已,然而對於聶子,那卻是個天文數字,自有記憶已來,他見過的最大錢數是97個鐵晶,那是他偶爾在石山上找到一塊黃中帶黑斑的棄銅礦,被鐵匠鋪的李麻子看中,那次聶子美美的吃了5個帶肉餡的包子。
聶子勘察過,這石縫2尺來深,許進不許出,甕中捉鱉正好,一見雪兔進了石縫,聶子將渾身力氣積聚起來,迅速的撲了上去,用身子堵住洞口,探出兩隻被凍的幾乎失去知覺小手,往石縫裏摸進去,很快,隱隱摸到毛絨的東西,可惜手不夠長,隻是指尖能觸摸,而卻無法抓出來,聶子顧不得已經磨出血的手臂,使勁往裏伸,終於抓到一條後腿,而後用盡剩下的力氣把猶自驚慌的雪兔從洞裏拎了出來,血跡順著手臂流在毛茸茸的雪兔身上,聶子卻渾然不覺,渾然忘卻胳膊上唄石縫刮出的寸許長的血口。
聶子沒有猶豫,帶著雪兔,迅速往山崗下的小鎮行去。
慶小帶著哈哈送走東家,就準備把鋪板蓋上,天濁將近三個月,寵物店不會有什麼生意,今天也是最後一天,自己也終於可以去賭坊好好的玩兒幾把,摸了摸剛領的工錢,慶小有些迫不及待,最後一塊鋪板就要蓋上時,一隻蒼白的小手按住了板門
“等等,我這裏有隻雪兔,你們還收嗎?“有些弱不可聞,若不是慶小正好斜身貼著門板,可能壓根聽不到這聲響,
“已經關門了。”慶小有些煩,試圖把那蒼白的下手從門板上移開,卻發覺很困難,慶小心裏有些詫異,這是一隻怎樣的手啊,才一接觸,一股透入肺腑的寒意讓自己打了個寒顫,毫無血色,仿佛從血之煉獄掙紮出的一隻手。
“真是見鬼了!”慶小小聲嘀咕著
“我隻需要11個銅晶。”弱弱的聲音繼續從黑暗中傳來。
慶小有些不舒服,拿著燈往外照了下,盡量讓自己看清楚這聲音的主人。
一個瘦弱的小男孩兒,十歲左右的樣子,手裏拎著一隻白絨絨的雪兔,斜依著門框,慶小有些懷疑,假如沒這門板,那小孩兒會不會站得住。。
看了下小男孩兒手中的雪兔,慶小有些意外,雪兔很狡猾,即使一般的獵人想要如此完好的抓住一隻雪兔都很不容易,這小男孩兒卻做到了。
“你看,沒有一點傷,我隻要11個”小男孩兒明顯非常擔心自己的雪兔賣不出去,極盡可能的將雪兔在慶小麵前展示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