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稀薄,在金色的陽光下染的有些溫暖。天地似乎剛剛蘇醒,空氣格外的清新,還有些早晨的微涼。露水襯的青草樹木格外的翠綠,在薄霧中隱隱有個瘦小的身影在樹下忙碌著。
“田秀,田秀,你娘喊你回家呢。”還站在路口,廖大嬸就中氣十足的朝在忙碌的夏田秀大吼著。
“來了”矮小的身影一手吃力的拖著比自己身高還要長的大鋤頭,一手跨著一個大菜籃子,在地裏深一個腳印淺一個腳印的前進。
廖大嬸等了會,有些不耐煩,往前快走了幾個大步迎上去,接過田秀的大菜籃,撩開上麵蓋得褐色麻木瞅了一眼,說:“今年雨水不足,瓜都不長個,跟雞蛋似的,你家那半畝地要是顧不上來就喊你廖叔幫襯著啊,別跟嬸子客氣,你娘也是命苦,唉,可憐啊。”
田秀手上輕鬆了些,雙手抓著鋤頭,甩了甩被汗水打濕黏在額頭的劉海,說:“謝謝嬸”平日已經給廖大嬸家添了不少麻煩,田秀不好意思再麻煩廖大叔了。
說話間便進了村子,村子不大,合著也就幾百口人,房子稀稀拉拉的落在山腳下。在清涼的早晨,顯得格外的貧瘠,泥土堆砌的牆,很多地方都破敗的無人修理。田秀家在村子的角落,穿過兩個幽深昏暗的巷子便到了自家門口。
告別廖嬸,田秀輕輕地推開半掩著的破竹籬笆,把鋤頭往牆角一靠,喊了聲“娘”。
屋裏傳來一陣急劇的咳嗽聲,田秀急忙把手上的籃子往地上一放,往屋裏跑去,隻見床上半坐著一個雙十芳華女子,臉頰消瘦,蒼白的病容下是一副秀麗溫卷的麵容,如山間的小白花柔柔弱弱迎風搖曳。
田氏見田秀進屋,轉過頭來,溫婉的朝田秀一笑,道:“阿秀,來娘這坐。”便輕輕地把田秀攬在懷裏,田秀嗅著母親身上的淡淡藥香,隻覺得格外安心。
“秀兒,今日是你六歲生日,你想要什麼禮物呢?”田氏溫柔地問。
“秀兒什麼也不要,隻要娘一直陪著秀兒”。田秀已經記不得父親長什麼樣子,模糊的記憶中娘親一直身體不好,大部分的時間隻能躺在床上,小時候一直是廖叔廖嬸幫襯著照顧他們家。田秀看著母親越發消瘦的麵頰,忍不住胡思亂想。
田秀沉浸在漸行漸遠的回憶中,沒有發現田氏溫柔的目光變得有些深沉。
“秀兒,去把櫃子裏的那個木盒拿來吧。”田氏有些嚴肅道。
櫃子裏雞零狗碎的塞了一些田秀小時候的衣服和不知道何處來的碎布,田秀從一堆不明所以的東西裏摸出一個雕花的木盒,雖然陳舊,但看起來古樸精致。
“秀兒,如今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也該告訴你了。”田氏歎了口氣,幽幽地道:“當年,田家也是大戶,祖上更是出過幾個風風光光的大人物,可惜田家到了我爹也就是你外公那代人丁稀薄,隻有你娘我一個血脈。你外公招了你爹做上門女婿,沒想到才剛生下你沒多久,你外公的仇人就追上門來,你外公把我和你爹從地道遣走,我們一路逃難到此。你爹在路上與幾個追來的歹人搏鬥,受了重傷沒多久就去世了。”
田氏雙眼黯淡,摸了摸田秀的頭,道“如今隻剩我們孤兒寡母,家裏竟要靠你一個娃娃撐起來,為娘的甚是羞愧。當年你外公把我從地道遣走的時候,特地把這個盒子交給我,叮囑我若是走投無路便打開它。娘這身子,怕是看不到你長大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