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一年冬末
北平常年冬季落雪，潔白的雪捎在枝頭、街邊以及房梁上。白家大院的白梅剛開過一輪，淡雅的芳香充滿院子。
“母親！聽說您找我。”清脆的聲音響起，一位少年跑進自家前堂。
少年長得很是好看，一雙鳳眼微微上挑，左眼臥蠶處生著一顆極小的痣。黑色的短發隨風飄蕩了起來。
“小衍過來·。”一位身著精美，端莊優雅的婦人朝少年招了招手。
白清衍聽話地走了過去，坐在母親身旁。
白夫人摸了摸白清衍的頭，抓住他的手笑著說：“小衍今年18了，真是越來越乖了。你也過不了多久就去大學了，我和你父親就為你找了個家教，開春就來。”
“啊？這······”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可看到母親滿臉笑意的臉，難以開口，隻好應下：“好。”
交代完事情，白夫人就讓白清衍自己去玩了。
白清衍鬱悶的走在大街上，腦子有些亂。
“衍哥，你在這幹嘛呢？”張桓招呼著白清衍過去，“快來這！”
白清衍慢悠悠地走過去。
張桓是張家的獨生子，父母平時寵得嬌，不管什麼都屬最好的。今兒，就穿了一身帶流蘇的棉衣，衣上還有金絲線繡的祥雲，寓意吉祥。
張桓雖是個北方人，卻隻有一米七七，而白清衍卻高他一個額頭，有一米八二。
“你居然又長高了！”張桓用手比了比自己與白清衍的差距，“走，去茶館坐著聊。\"
兩人坐在桌旁，嗑著瓜子閑聊。
“趕明兒去夢桃園聽幾支曲兒不？”張桓剝了顆瓜子，塞進自己嘴裏吃。
“您的茶點。”店小二將茶水擺在桌上，端了糕點。
糕點很精致，梅花狀，上麵還撒了層糖霜。
白清衍吃了口糕點，輕輕擺了擺手，說道：“算了，母親為我找了家教，我準備明天去打聽打聽。”
“你還找家教？！咳……咳！”張桓喝著茶，猛地被嗆到，使勁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多大點兒事，我幫你打聽得了，戲曲也隻是晚上九點開始。”
白清衍蹙了蹙眉，不滿張桓說的前半句話，盡管自己知道他沒有惡意。
“什麼叫‘還’？”
“啊？就覺得你這麼聰明為什麼還要找家教，是不準備給我這種傻瓜留條活路了?”張桓笑著解釋。
的確，白清衍打小就聰明，在學校成績也是數一數二的。至於白家夫婦為什麼給他找家教，多半是怕自己太過於貪玩，來管住自己的。
白清衍心想以張家的力量，調查打聽個人很簡單，就應下了。
第二日夜——
白清衍如約來到了夢桃園，剛到門口，張桓就看見招呼他進園。
“衍哥，我們今兒也太幸運了吧，今天第二場是容璟唱《百花樓》！”
不怪張桓這麼激動，容璟是北平著名的戲子，身為男身，卻能將花旦更好的演繹出來。而且容璟每個月隻唱三場，並且不對外公布，能不能聽到，全憑運氣。
白清衍之前聽過一兩場，對於容璟更為佩服，年僅25歲，唱功卻了得。
“走吧。”白清衍淡聲道。
兩人一起進了園，去了大廳坐著等。
“讓你打聽的人怎麼樣了？”白清衍側著身子問張桓。
“哦哦，打聽到了。要當你家教的人叫上官喻，22歲，一個剛大學畢業的男生，家裏就隻有一位奶奶。我看過他照片，長得還不錯。”
白清衍聽了皺了一下眉，他並不認為一個剛畢業的人能教他什麼。
“他……”
作為從小玩到大的好友，張桓一下就猜到了白清衍的想法。
“衍哥，你可別小看上官喻，據說他一直是北大第一。”張桓拍了拍白清衍的肩，“好了，馬上開始了，認真看戲聽曲吧。”
白清衍愣了愣神：別小看嗎？
演員登了場，白清衍才回過神。
第一場是夢桃園常演唱的劇目——《霸王別姬》。演員們演唱得好呀，贏得了觀眾的掌聲。
休息了十分鍾，第二場就開始了。
容璟一登場，台下便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春來百花開，新樓滿客看。
欲欲公子鮮花送，
嬌嬌女子笑……”
容璟手持折扇，邊唱邊演，優美的身姿讓人挪不開眼。
《百花樓》是作曲家池泠與容璟共同創造的。整支曲不過二十多分鍾，講述了處於春季少男少女相識相知到相愛，但在曲子的後半部分，男子戰死，女子為他守潔一生，直到死去。著實讓人感到惋惜……
一曲完畢，眾多男女上台送花，容璟一一笑納。
容璟道完謝後，轉身下台離開。白清衍卻在容璟的脖子上看到了一個掛墜——一小塊狐尾玉。白清衍曾看見自己哥哥用首飾盒將一塊玉放好，而那玉跟容璟帶著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