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猶豫了半天,不知道能說什麼,也就什麼也沒有說。
後來也是累了,她再說不出話來,靠著車廂直打瞌睡。
馬蹄聲陣陣,車輪聲轂轂,車廂裏呼吸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走出了幾裏地,丁香忽然清醒過來,憋了半天還不見有驛站酒館客棧的影子,硬著頭皮叫敖春停下馬車。
敖春停下了馬車,問:“怎麼了?”
“沒怎麼,我去去就回。”丁香忍著不臉紅道,跳下馬車眨眼跑進了樹林。
沉香看著丁香的背影說:“丁香應該是去上茅廁了。”
“可是這裏荒山野嶺的,哪有什麼茅廁?”敖春一臉不解。
“所以就隻能把荒山野嶺當茅廁了啊。”沉香無奈,說:“真有些嫉妒你了,身為龍族,不需吃也不需喝,沒有三急之難,更不需為生計奔波,真是活得輕鬆自在。”
敖春一笑,說:“也是我命好,遇到了你,才有機會投胎成這龍子之身。不過,龍也是有命苦的,不是命途短促就是情劫難渡。”
敖春的語氣有一點悲涼,沉香覺得他的話背後一定有什麼故事,但是還沒來得及問,丁香的尖叫聲突然響起。
兩人立刻跳下馬車,跑進林子裏,趟過深深淺淺的雜草叢,看見丁香正蹲在一棵樹上,抱著樹幹驚聲尖叫。
“啊——有蛇啊!”
沉香仔細查看一番,周圍的草叢裏並沒有蛇的身影,安慰道:“丁香,沒事了,蛇走了,你下來吧。”
“嗚嗚,蛇真的走了嗎?”丁香欲哭無淚。
因為去的時候好好的,所以她就放鬆了警惕,誰知道回的路上手邊會突然出現一條小青蛇朝她吐信子啊,當時她的魂魄一下子就被嚇飛了,回過神來人就在樹上了。
沉香保證,敖春也讓她放心,說有他在沒有蛇敢放肆咬人,丁香這才安心,緩過神後,顫顫巍巍爬下了樹,雙腳踏上實地,站在同伴身旁,眼裏欲掉不掉的眼淚也就幹了。
“這個拿著。”敖春從錦囊裏拿出一個東西,瑩白如玉,質感潤澤,一頭尖尖的,和犬牙差不多形狀。
丁香接過,拿在手上左右觀看,憑她千金之家的見識,竟然看不出這是什麼材質的,總之不是玉石也不是象牙,就好奇問了出來:“這是什麼?”
“我小時候換下的乳牙,能驅蛇蟲鼠蟻,你以後進林子的時候帶上它,就不必害怕了。”敖春說。
丁香眼裏頓時冒出精光,好像敖春變成了渾身金光的寶貝人:“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八太子!就是說,你之前換下的乳牙能不能也送給我?龍角呢?是像鹿那樣每年都會換的嗎?鱗片又會不會換?能不能也送給我幾片?爪子呢?需不需要修剪?修剪下了的指甲能不能送給我?”
敖春無語得額角青筋直跳,說:“丁小姐,你有些冒犯龍威了。”
“啊哈哈哈,罪過罪過,不過能驅蛇蟲鼠蟻對我們凡人來說確實是很重要嘛!”丁香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這時沉香來了一句:“敖春,我忽然也想去上茅廁了。”
敖春饒有興味看向他,問:“你也需要我的牙驅蛇蟲鼠蟻?”
沉香嘟囔道:“……當然需要,我也會怕蛇啊!”
行了幾天路,起初三人還能在客棧酒樓驛站寄夜,越來越遠離村鎮城市,人煙也就越來越稀少,三人不得不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了。
夜幕降臨,三人合作收拾幹柴、堆起篝火,烤了麵餅配著醬肉鹹菜做晚飯吃。星星越來越亮的時候,就簡單洗漱了,沉香和敖春留在篝火邊休息,丁香睡在馬車上。
夜晚籠罩的山林幽深空寂,卻並不寧靜,夜梟的叫聲蟲子的嗡鳴,嘈嘈切切,在山林間打著轉的回響,空靈清晰,忽遠忽近。
丁香縮在墊子上毯子下,時不時側耳傾聽篝火的聲音,劈啪作響間應有兩道平穩的呼吸。
聽著聽著她睡著了,今夜仍是安心度過。
沉香睜開眼睛,望向樹冠,夜風好動,撩撥樹梢,影影綽綽的枝葉間露出點點星光。
他感受到敖春已經睡著了——敖春總是入睡得很快,睡得也沉。雖然不必吃喝,但有意思的是,龍竟然是需要睡覺的。
他輕輕翻身,麵向敖春,敖春的臉被毯子圍在了中間,細碎的有幾片火光在他眉角跳動。盯著敖春長長的眼睫,他突發奇想朝那裏吹了口氣。
敖春忽然睜眼,火光就從他的眉角滑落進他的眸子裏,沉香嚇了一跳。
“還不睡?”敖春輕聲問。
“我,我看到你臉上掉了隻小蟲子,想吹掉它。”沉香尷尬不已,心虛極了,輕聲辯解。
“嗯,夜深了,睡吧。”敖春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的發頂,對他翹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