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走了,留下的話令敖聽心的思緒仍然起伏不平。
龍族同樣列於仙班,卻不必守那條不準動情的天規,這樣的例外,是那些欲動情而不能的神仙所不平不忿的,隻是出於龍族種族延續的必須,才勉強容忍於心。
可自從有了龍門,世間水族皆可越過龍門成龍;自從有了化龍池,三界眾生皆可由化龍池化龍——四海龍族,這幾支古老的真龍遺族,就不再是天庭不可拋棄的部屬了。
如果插手楊嬋違背天條的這件事,龍族不知道會麵臨什麼,因此即使是好友有難,敖聽心也不敢輕舉妄動。這就是她認為楊戩關押楊嬋無情,卻沉默了十六年的原因。
“不過你卻也並不算無義。”敖聽心望向海底天空,心中鬱悶,喃喃自語道:“天條無情,不許神仙動情,若有違逆,輕則除去仙籍廢掉修為,重則像你母親那樣,母親和孩子,隻能留一方性命。你知情不報、私自關押嬋兒,至少能保全她們母子的性命。”
“可是這樣隱瞞,又能保全她們母子的性命多久?”敖聽心深深歎了口氣。
她回寢宮卸了兵甲,通過四海之門,來到西海龍宮那個幽暗的房間之前。因為長年不見天日,房間中的粉衣女子臉色蒼白,眉間似乎淡然,又似乎悲鬱。
敖聽心道:“寸心堂妹,我來看你了。”
“聽心堂姐。”寸心倚靠著窗牆回應,神情如同石雕般朝她看來。
敖聽心在窗塌前坐下,也望著窗外,窗外魚兒自由自在,珊瑚如林,色彩絢麗,景色很好,她道:“楊戩來東海龍宮了,為了嬋兒的事。”
敖寸心沒有什麼反應,敖聽心繼續將詳細說出,也將自己心中疑惑說出。
寸心默了默,為了解答敖聽心的疑惑,終於開口說了一句:“他大概是有什麼想做的事吧。”
敖聽心望著寸心,心想不僅神仙易陷情障,龍族何嚐不是易陷情障,可明明是命中注定、劫數必然,直接用天條規束、一律禁止神仙動情,真的就能捷徑的、簡單的化解情劫、超脫紅塵嗎?
“寸心,這麼多年不見,你還了解他麼?”敖聽心問。
“了解,或者不了解,有什麼所謂?這件事他那麼做,必然是日後有別的安排。”寸心淡漠地說,似乎談論的隻是一件隨意的、其他的事。
“好,那我就看著,他將來能有什麼安排。”敖聽心道。
敖春睜開雙眼,有些恍惚,想起自己是吐了一口血之後暈過去了。
他想要翻個身,察覺自己的手被緊緊握住了。一動,全身的骨頭加上五髒六腑都在陣痛,敖春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盡力看去,原來是沉香抓著了他的手,趴睡在床邊。
沉香驚醒,立刻起身查看敖春的情況,激動喜悅道:“敖春,你終於醒了!”他雙眼通紅,滿臉疲憊,一看就沒休息好。
敖春點頭,問:“這是哪裏?”
“這裏是華山腳下的一個獵戶家裏,是他收留了我們,還幫你看了傷,不然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沉香心底的慌亂與無措還是無法平複,他真的很後怕,怕敖春被他的莽撞和愚蠢害死。
“沉香,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敖春看出了沉香的緊張,安撫道,說:“我想喝水,幫我拿杯水過來吧。”
沉香端來一杯水,扶敖春坐起喝下。敖春擦擦嘴角,問:“我睡了幾天?”
“三天。”沉香答。
“不好,三天不回家四姐要打死我了,你爹也要擔心你,我們趕緊回劉家村。”敖春急了,扶著沉香的手臂就下床,不想剛一踩著地板就腿軟跪坐在地,狼狽得哎呀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