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虛與委蛇
第二天，那塔雅將孔雀房門一打開，便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道童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前，“各位仙長，我家觀主有請！”
那道童跨步上前，將手中圓盤托的茶點小心放好，臨走前，頗為古怪地看了那塔雅一眼。孔雀看了心中好笑，他自然明白那道童心思。這裏乃是神州土地，那塔雅在柔然和百鳥王其他三護法一起吃住自然習慣了，也無人亂嚼舌根，但是若在此地，肯定被人當作傷風敗俗之舉措。
吃過茶點後，孔雀和眾五行門人已然跟在百鳥王等薩滿四護法身後。既然張天師將白鳥王錯認為是海外散修的領軍人物，他樂得將錯就錯，這樣反而沒人注意到自己，何樂不為呢。
張天師正做在道觀後屋裏麵，與那白雲觀主低聲細語。那卓不凡依舊一副黑臉，孔雀等人也不理會他，隻是很白雲觀主、張天師打過招呼，便在其大觀西首依次坐下。孔雀依然坐在下手，旁邊竟還是那素淨。
“諸位道友，你們可來了。昨日晚上睡得可好？”白雲觀主客氣問道，眼神中似有探查的意味，在百鳥王四人身上打量。
百鳥王心中警醒，突然想到昨日孔雀練習玄功時的狀況，再轉念一想昨日晚上孔雀所商量的計劃，念頭來了：“昨晚我默練玄功，精神甚好。”
那邊閉目養神的卓不凡，突然睜開眼睛，雙眼如同刀劍，銳利的嘶嘶響聲在百鳥王身邊穿梭不停。
“難怪！”白雲觀主再看百鳥王的眼神裏麵充滿了欣羨之意，“真人居然快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恕我眼拙，昨日竟沒看出道長大法來。”
原來昨日孔雀修煉玄功，元神出竅之時，許多功法高深的道人都感應到了孔雀那邊傳來的龐大天地元力。那五彩雲氣，更是表明修煉功法那人，已經突破元嬰初期，邁入神妙境界。白天天剛亮，便有許多道人聚集大廳議論。
百鳥王隻是莫測高深地淡淡一笑，“我不過微末道行，哪裏比得上神州沃土能人輩出，慚愧。”
“有道長如此法力的人來蜀山，此次除妖，困難就減小許多了。”張天師抿了口茶水，向百鳥王笑道。
百鳥王故作沉吟，眉頭微蹙，沒有言語。
“道長莫不是有心事？”張天師注意到百鳥王神情，試探問道，眼中神光閃爍。
“其實我此次前來，是和同門幾個師弟一起，一，是為了鏟除這蜀山上的妖孽；二，是為了傳一道統。貧道這點微末小計，可不想到飛升那日帶去仙界呀！”百鳥王喟歎一聲。
“哦，原來道兄是擔心自己道法後繼無人。”那白雲觀主眼睛一亮道，“如果不嫌棄，道長看我蜀山地脈如何？你若在這帶開宗立派，我白雲觀定當鼎力相助！”言語間，頗有結交示好的意味，甚是殷勤。要知道，近年來各地動蕩，妖孽橫出，天下已出現混亂兆頭，能得到一個元嬰中後期的朋友相助，可是有無窮好處的，起碼日後行事腰杆硬了許多。
“道長，蜀山偏南一隅，此地又有峨眉這等大門大派，此地開設道統，沒多大作為。我天師道乃大齊國教，若是道長去江南那等富饒之地開設道統，有我天師道支持，我保證你日後門徒滿天下！”
張天師白眉動也未動，隻是低頭抿茶，卻用神念向百鳥王蠱惑道。
百鳥王裝出高興的模樣，神念回道：“如此甚好，天師道在海外便是如雷貫耳，能得張天師幫忙了我心願，日後天師道若能用到貧道，定然在所不辭！”
那邊卓不凡冷哼一聲，他雖然聽不到張天師和百鳥王用神念交談內容，但像他這等級數的劍修之人，哪會感覺不到兩人神念交流的頻繁。再看兩人皆大歡喜的模樣，隱隱猜測到達成了什麼交易。
白雲觀主看到百鳥王對他的話不理不睬，然後又見百鳥王盯著張天師臉色驚喜異常，他這種人精哪裏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下悶悶地將要拉攏百鳥王的話憋進肚子裏。
孔雀因為昨日聽了素淨和素芳的對話，心中對素淨小尼姑印象大好。此刻看這千嬌百媚的尼姑悶悶的樣子，心中不忍，低聲道：“小尼姑，怎麼這般不開心啊？”
素淨抬頭看孔雀一臉關心的樣子，心中一暖，對於孔雀沒稱自己“聖姑”而叫“小尼姑”並沒生氣，強顏微笑道：“我哪裏不開心了，隻是想起蜀山妖孽橫行，為此地土著擔心而已。”
孔雀不言語，沉默了一會，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一句：“我倒是有一好玩的東西，是從瀛洲仙境帶出來的哩，若要看的話，跟我來！”說完神秘地笑了笑，向外麵大踏步走去。
白雲觀後院乃是一大片桃林，此刻正值冬季，桃花樹葉俱已凋零，孔雀尋了一棵樹坐了上去，嘴裏哼著從那範老二學來的蠻荒小曲，望著天空浮雲悠然晃動雙腿。神念卻代替了眼睛默默看著那桃林門口，他心裏並沒把握那小尼姑到底出不出來。
“你便是要我來看你如何睡覺的嗎？”
素淨眼眉裏略有笑意，看著悠閑坐在在桃樹枝上的孔雀。莽道人形象的孔雀，此刻躺在小指粗的樹枝上，聽那素淨的話，也不下來，嘴裏默默念道：“長、長、長……”
“你這道人，也真奇怪，你念叨‘長’做什麼？難道是想變個巨人給我看？這等幻術可不稀奇……”素淨還沒說完，眼睛驚奇地睜大，自己看花了嗎？這……寒冬季節，桃花竟然發芽了，還在接觸花苞……哦，開花了！
轉眼間，隨著孔雀嘴裏不斷“長、長”之聲，原本光禿禿的桃花枝葉迅速萌出綠芽，枝葉繁茂起來，隨後茂密的枝頭開出一朵朵嬌嫩的粉色花朵，再後來，那花苞劈啪燦爛開放，陣陣桃花香味彌漫園林。
孔雀在蕭瑟寒冬中，硬是創造出了春天！
“你們海外散人真是手段通天，竟能指揮萬物生長，這是神仙才能做的事情吧？”
素淨看著孔雀的目光裏麵，充滿了欽佩與神奇。哪個女孩兒不愛鮮花的，特別是在如此寒冬時節，這滿園粉嫩桃花與周圍光禿禿的群山林木間，形成了餓鮮明對比，就算是遠處蜀山由於靈力充沛，依舊樹木碧綠，也是不能和這桃園的勃勃生機相提並論。
“開心嗎？”孔雀從樹枝頭跳了下來，笑嘻嘻道：“其實這倒不是我的手段好，而是有人相助！”孔雀拖長了聲音，故意調她胃口。
“有人相助？”
素淨原本在南海菩提坊修行的功法便是清淨無為，此次來蜀山卻是屢遭大變，古井不波的心神已然受到影響，此刻孔雀又哄得她無比開心，頓時恢複了女孩兒的天性，好奇睜大眼睛，滴溜溜在孔雀身上上下打量，似乎向瞧穿他將秘密藏在哪裏。
此刻，素淨小巧鼻子微微皺起，櫻桃小嘴豔若桃花，眼睛裏流露出的天真爛漫之色，讓孔雀突然間怦然心動，一下挪不開眼睛。
孔雀猛然警醒，腦海中出現夢蝶那淚眼盈盈的俏臉，猛地一咬下唇，疼痛下，將自己心頭一點齷齪念頭驅散，心道：“我怎麼對這純淨的小尼姑動心？決計不能禍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