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 同根生(2 / 3)

“這樣下去的話,我不得不請你家長來一趟了。”

抑或……

他慢騰騰地走進舞會大廳。那些衣著華貴的賓客瞪著他兩手的泥巴,半晌紛紛轉過頭,借以隱藏自己的竊笑。他滿不在乎地昂首闊步,回想後花園中那座漂亮的沙雕城堡,內心充滿喜悅。然而他的父母用痛心疾首的目光擊碎他單純的快樂。

“我的兒子,你真該長大了。”他父親失望地說,命令仆從趕快替他擦洗幹淨,“成熟些,行嗎?你看看你這狼狽的模樣,你再看看格雷斯——”

他被強迫扭轉視線去打量他的兄弟。一模一樣的長相,一模一樣的身高,一模一樣的神態。不同的是,格雷斯永遠謙和溫馴,而他酷愛惹是生非。

“說真的,雖說他們是雙胞胎,但性格未免也差太多了。”

“是嘛!貪玩的哥哥總是給家裏惹麻煩,弟弟反倒比較乖巧,成績也非常優異。”

是這樣嗎?

格雷斯和我,永遠是他更好嗎?

可我也是你們的孩子啊!

那些戴白手套的黑衣人鐵鉗一般,向後緊緊反箍他的胳膊。他嗆著淚花跪在黃褐色的土地上。格雷斯同樣被製住,哭喊著在他身側掙紮。他的父母心急如焚地懇求教父,得來的卻是一句冷酷的問話:“成交嗎?”

成交嗎?兩個兒子,你隻能領回一個。

——最終重獲自由的,是格雷斯。

那一刻他心痛得猶如千萬把刀在心頭抽插絞動。他眼睜睜目睹格雷斯撲回父母的懷抱,焦急地尖叫:“不要!不要拋下我!爸爸,媽媽……不要讓他們帶走我!求求你,求求你們啊!”

但是他的父母,死死擁著他的弟弟,再沒有看他一眼。

“爸爸!媽媽!”

那種絕望暢快地擊垮了他。他感覺他的靈魂在淋漓迸濺的鮮血當中碎裂了。那個在胸膛跳動的器官就此冷了下去,永久地冷了下去……

格雷斯,在他們眼中,你和我,永遠是你更好。這麼完美的你,現在,已變成妖了麼?

……

“克勞德?”

他自遐思中驚醒:“嗯?”

“我在問你話!”喬許在對講機那頭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克勞德敢打賭那絕對不是能被收錄進現代文明用語典範的詞彙,“我問你,你去年在福耳追擊我時用的手法叫什麼?”——“白手”殺手曾在他子彈出膛的瞬間,於以車為圓心、半徑十米左右的範圍內完完全全地消失,其後突然從車頂落下進行偷襲,“哼哼,這種手法的確既高明又有效。”

“好吧,我想我還有把握再施展一回。你們誰比較有權有勢,能夠從空軍基地借用‘那個’?”

“很明顯不是我。”方檀抬眼望天花板,“搜集到這些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喬許放聲大笑,鼓勵她說:“那麼,超越它!”

“我們應該為我們偉大的團體行動命名。”小柏蘭度不失時機地打岔。

克勞德聞言,忽然露出一個微笑。這樣的笑有很長時間沒有在他臉上調動過。它圓滑而虛偽,麵具一般罩住他真實的情緒波動。

“這次行動的代號,不如……就叫‘兄弟’。”

學會世故意味著在現實的環境裏活得誠實。現在,他要誠實地穿透童年時代的噩夢,去揭曉一段被埋葬的過往。

這是深沉的午夜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