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公主早在幾個時辰前,就已經趕了過來,宮中雖然防備森嚴,但當巡邏的士兵換班時,也有幾秒空隙可偷。
雲淩就是這樣,帶著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出來。
說是神不知鬼不覺,著實是有些誇張,頂多看宮門的侍衛不知道罷了。雲淩本就是陛下身邊的時,他的一舉一動怎能不稟告聖上,所有人都知道,雲淩乃是陛下派來的‘尖細’。
隻有安寧公主一人,還蒙在鼓裏。
蘇染夏上樓時,就看見被她心裏吐槽的安寧,正鼓著臉頰趴在窗邊,手裏拿著一冰糖豬蹄啃得熱乎,而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望著窗外。
她因為身份特殊,所以並不能在這樣吵雜的環境下,大張旗鼓地出現,隻能委委屈屈地躲在廂房中。
良辰她下去時,這人的嘴巴還撇的老高,這會兒看著樓下的舞獅,又眉開眼笑了。
“你來了,下麵熱鬧嗎?”察覺到身邊有人坐下,安寧公主扭過頭問道,一雙油膩膩的爪子,還抓著豬蹄牢牢不放。
蘇染夏轉頭地望了她一眼,不由有些頭痛,這樣大咧的性格哪裏還有公主的樣子。
不過她也並不擔心,她在關鍵時刻出禮節性錯誤,隻是唯恐當她落馬之時,這些不恰當的舉止,為一樣樣被拿出作為彈劾她的武器。
隻是想起,她那臭氣遠揚的名聲,蘇染夏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多慮了。
“你不是看見了嗎,又何必再問我呢。”蘇染夏夾起一塊馬蹄糕說道。
二樓的廂房中,她留了一間視野最寬闊的,給了安寧公主。
這間包廂不僅能將樓下的景色,一收眼底,還能清晰地看到天井下的戲台,並且包廂外的盆景擺置巧妙,隻能從裏望去,外麵人卻窺視不見裏麵。
“旁觀看著,哪裏有身臨其境地感受強烈。”安寧公主嘟著嘴說道,眼睛卻還是望著樓下。
忽然,她驚奇地叫了一聲說道。
“咦,你還請了六皇兄嗎?”至上次被綁一事,她就對雲玦有了許大改觀,索性最後連稱呼更改了,直接歡對方皇兄。
這叫宮中許多低視雲玦的人,大跌眼鏡。
蘇染夏確實是邀請了雲玦,她本來還準備邀請白起風,可一想穆淩天的病情並為完全轉好,隻得作罷。
“他來的還真夠晚的,還好他乘坐的馬車不至於太寒磣,丟了皇家的臉麵。”
安寧公主雖對雲玦的稱呼改變了,嘴卻依舊地壞,畢竟也是忽視了十幾年的人,猛然一下讓她將輕蔑轉為敬仰,仍是誰也無法做到。
“你等一下,林涵並不認識他,我下去將他接上來。”
蘇染夏慌忙留下這句話,就‘嗒嗒嗒’地跑下樓去。
安寧公主眯著眼睛撇了撇嘴,她是不是對雲玦太在乎一些,頻繁在她麵前提起對方便罷,還為了對方可自己爭吵。
即使遲鈍如她,也感覺可疑起來。
“雲淩,你說蘇染夏會不會喜歡我六皇兄啊!”安寧公主漫不經心地問道。
雲淩就站在她身後的暗處,隨時等待她的發落。
可她這話音落了半天,也不見對方有絲毫回音,不滿地扭頭看去,隻見雲淩冷著一張臉不言語,整個人似冰雕雕刻一般,不透一絲人氣。
雲淩總是這樣,除了一些必要的問話,總是將她的話視為空氣。
“哼,這個苦瓜臉,憂愁給誰看。”安寧公主狠狠地咬了一口豬蹄,稚嫩的麵孔裝作凶狠地說道。
初始,父皇將武功高強的雲淩撥給她時,她還驚喜不已的答應,可相處沒幾天等新鮮勁過去。
她的腸子都快要悔青了。
原因無他,這個臭雲淩,簡直就像一個悶了幾萬年葫蘆一樣,不透一絲風。
待在他身邊,自認快樂無憂的她,都快要被憋成一霜打茄子了。
正在此時,她氣呼呼地啃著手裏豬蹄,忽然聽見走廊的腳步聲。
‘識香閣’雖然已經開業,但第二層因為保留一些神秘,並未全部開放,所以二樓的包廂中,隻有她這一間是開放的。
通往二樓的樓梯有小童把守,不遠處傳來的聲音,恐怕就屬方才離去的蘇染夏與雲玦的了。
一想起雲玦,安寧公主連忙拿袖子擦嘴,並將雲淩叫到身旁,將兩手的油膩全抹在他的身上。
她也不知怎麼地,雖無法以敬仰的態度,對待雲玦,但就是對他有一絲懼怕,不敢在他麵前過於放肆狂妄。
或許,是因為被綁的那晚,她看見被所有人忽視的,雲玦眼裏閃過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