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娘,算了。”男人擋在桌前,試著勸說女人,“這小丫頭看樣子還有力氣得很,就別逼她了。血族用不著餓昏頭,聞著血味就魔障了。你看這丫頭精神得很,不瘋也不鬧,就說明她不餓。”
女人甩了甩袖子,拂開男人伸過來的手,瞥了眼躲在男人身後的小女孩,不屑地“嘁”了一聲,扭頭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我要是不看在你大哥的麵子上,我才懶得管這個死丫頭。”女人衣袖掩麵,聲音中竟有了一絲嗚咽,“你大哥大嫂就護了這麼一個畜牲,爹娘都讓人取血剖心而死了,現在仇人的肉送到她嘴邊,她都不肯聞一下。”
男人自然是聽不得自己婆娘委屈巴巴的聲音,但是當他看到小女孩用那種仿佛他們兩個才是罪大惡極之人的眼神盯著自己的時候,卻隻能無奈地歎氣。
“她年紀小,不懂那些仇啊怨啊的,你生她氣做什麼?隻要明天給大哥大嫂報了仇,她看在眼裏,心裏有這麼一個景,早晚有一天她能明白過來的。你看咱倆也把她帶在身邊一個多月了,從前多活潑的一個丫頭啊,這一個月愣是一個字沒吐出來。她不是對哥嫂沒有感情,恰恰就是因為有感情,一時間接受不了,還沒緩過勁來。要是她能多在族長身邊待些日子,說不定啊……”
“說不定,什麼說不定!?”
男人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女人滿是怒意的聲音打斷了。
“什麼族長?姓白的前些天起就不是族長了。這丫頭舍不得他又怎樣?族長之位受到威脅,還不是乖乖把丫頭交給我們了?從前他就不許我們給大哥大嫂報仇,好不容易熬到新族長上任了,他說什麼?他說百年期限到之前,不允許我們對人族動手,誰要是犯了規矩,他就親自下場收拾。放他個狗屁!”
“好了好了,”男人安慰著,“老族長再不怎麼不是,當初大哥大嫂硬要克製自己天性,吃素食果腹受族人排擠的時候,還是族長護了他們倆。哥嫂出了事,他也照顧了芽兒半年多。我們兩個,沒什麼好怨他的。如今他卸了任,新族長需要一把刀,我們兩個就做那把刀,屠了這墨府,砸了老族長的規矩!以後不論是我們還是族人們,都不餓肚子,不用再過陰溝裏的日子!”
這話說得女人心裏癢,許是想到了今後過得美滿日子,竟有些突兀地笑了出來。這一笑,骨碌轉著的眼珠子,就又飄到了小女孩身上。
“丫頭啊。我不知道我大哥大嫂,也就是你的爹娘是怎麼教你的。他們兩個,受了那姓白的蠱惑,真信了那什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鬼話。下場嗎?就是他們兩個反過來,被本該是食物的人類吃掉了。”
女人走到了女孩麵前,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或許是沒有感受到女人的惡意或憤怒,也或許是因為她提到了自己的父母,女孩並沒有躲開,但她的眼神依舊直挺挺地對上女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