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江湖,球場大爺,掃地僧(1 / 2)

【引子】江湖,球場大爺,掃地僧

滬海是座海城,喬小麥在那裏生活了四年,卻從來沒有看到過滬海的海。

江倒是有一條,以“黃”為特色名貫古今,關於它上古時期的傳說或許有很多,喬小麥一個都沒聽過。就在他第十七次向室友芝麻問出這道渾水何德何能代表滬海抖擻華東的那一天,神跡出現了。

那一天,數以千萬計死豬從江的上遊漂來,攜帶著滿世界的愛與肥膘在江邊百姓震驚的目光下列隊檢閱,浩浩蕩蕩駛向前方。華夏心智未開的祖先們一代一代向水神供奉過多少豬狗牛羊作為祭品以求風調雨順,時隔千百年,華夏大地的後人們終於是看見回頭錢啦!這是神跡,是造物主對凡人的感恩回饋!借此,這條不甘於因歲月黃泥衝刷漸漸淡出人們視線的江再度在全國人民麵前嶄露頭角,狠狠地火了一把。

喬小麥沒能目睹這空前盛況甚是遺憾,隻因他所在的滬海大學位於滬海版圖的左上角,在滬海錯綜複雜的地鐵線路中與七號線接尾,距當時死豬的流經地很是有一段距離。

滬海大學,喬小麥始終不願提及的一個地方,不是不想解釋,隻是受不住重複。你問麵相和藹的孔子一百遍一加一為什麼等於二相信他也會麵癱崩潰的。每當有人問起喬小麥你在哪裏讀書,喬小麥總會想也不想地回答,滬海大學。接著對方也會果不其然地接著問,滬海大學?滬海哪個大學?默契得就像兩個相識多年的老夥伴在互相寒暄。然後喬小麥就很崩潰。

滬海哪個大學?思維之縝密竟讓回答的人無言以對。有道理啊,滬海大學是滬海的大學,還偏偏就叫滬海大學,真是令人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安靜的少年掩麵欲泣,為什麼汴京可以有汴京大學,金陵可以有金陵大學,滬海就不能有滬海大學,你這是地域歧視你知道嗎?

後來喬小麥養成一個習慣,再有人問起相同的問題,他會鎮定自若地告訴對方,滬海大學,不要問我滬海哪個大學,名字就叫滬海大學,是跟汴京大學和金陵大學一樣的滬海大學。那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足球場坐落於滬海大學的西南角,靠近南區,與南區籃球場隔著保研路相互對峙。被漆著墨綠色的高聳鐵網圍起來,像是中世紀古堡外長滿藤曼的高牆,流露出莊嚴神秘。長方形的大網內又被一道小網隔開,分成內外兩個十一人製足球場,以球場中線為界,兩個大球場又分別分割成兩個小球場。這四個小球場,就是整個故事開始的地方。

墨綠色的圍欄外栽著一排挺拔的梧桐,幾乎高出圍欄,隻是不常青,到了冬季隻剩下光禿的枝椏。球場上的人各自為幫,像是一個江湖。

這個江湖聚散無常,每年都有新的人加入,老的人離開,生生不息。你走過一塊假草皮,不知道有過多少人也曾在上麵走過,那些人在同樣的地方奔跑、射門、摔倒,各個幫派的弟兄們先先後後地進來,又前前後後地離開,江湖,從來就不曾真的一統過。

對麵的籃球場舉辦籃球賽時人聲鼎沸,這時的足球場往往寂靜無聲,像是個曆經滄桑不懂哭鬧的孩子,他默默地隔著鐵網觀看屬於另一個世界的輝煌,卻流露不出向往的神情。這個足球場舉辦足球賽時依舊寂靜無聲,觀眾形單影隻,場邊妹子的加油聲顯得突兀又生疏,也對,江湖本該寂寥。

這一切的一切倒映在球場看門大爺灰玻璃珠般的眼睛裏,像一出大戲。他把這一切看得很淡,淡得就像是白色簡易板房旁冰櫃裏的冰露礦泉水,賣礦泉水不知是不是他的副業,因為他時常對來踢球的學生說:“別來我這買,我這賣得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