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暖走過好幾戶人家,才看到那寫了一塊招牌:公用電話。

打電話六毛。

每個地方收費價格不一樣。

她拿著話筒,回撥了學校的電話。

“喂,你好,請問是徐書陽的家長嗎?”電話裏麵,傳來聲音。

薑暖應了一聲,“是。”

“徐書陽同學家裏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從月初他回來之後,期間就告假回家,這都一周多了,還沒回學校,我就想問問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麼情況?”老師思考良久才說道。

薑暖略顯震驚,垂眸,“徐書陽沒有回家,我不知道他去哪裏了,這件事我會同家裏人說一下的。”

老師寒暄了幾句,然後掛斷了電話。

薑暖低頭掃了一眼電話,出聲道,“謝謝嬸子,錢我放在案板上了。”

“多大點事。”

回到家裏,徐父還半躺在那破舊的椅子上,眸光幽幽,“學校打電話來是什麼事?”

薑暖揚唇,“老師說書陽一周多沒去學校了,問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麼事。”

“什麼?”

“一周多?”

徐建安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氣,“你確定?”

薑暖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上次去的時候不都還好好的嗎?是不是去他同學家裏了……”

“不對,同學都在學校,他怎麼去的同學家裏。”

徐建安招了招手,語氣焦急,“你趕緊給你舅媽那邊打個電話,問問書陽是不是去那邊了。”

“可是我不知道舅媽家裏的電話啊。”薑暖輕挑眉頭,聲音悅耳。

徐建安靠在椅背上,手不停的摩擦著扶手,“你讓我想想……”

而此時的徐書陽確實已經從學校逃跑了,他背上了書包,拿著僅剩的錢買了一張火車站票,幾十個小時的火車,他在車上坐的搖搖欲墜,忍受著肚子的饑餓,他也不敢買東西吃,生怕連最後一個打點話的錢都沒有了。

他渴望有錢,卻不想承擔家裏的巨額負債,麵臨父親的挫敗,他毫不猶豫的逃離了學校,從家裏跑了,在上火車的那一瞬間,他匆忙撇了一眼海青鎮最後的風景,火車輾轉在好幾個地方停靠,每次停靠的點都有賣吃的,他實在忍不住了,就拿包裏的餅咬一口。

徐建安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杏花村的電話,“會不會是去杏花村了。”

一轉眼,天色漸暗,燈火通明。

一輛藏藍色的大眾方頭捷達停在了南城大學門口。

徐書蘭站在校門口,身上斜挎了一個小包,穿著一件粉色的襯衣和一條卡其色的工裝褲,原本及腰的長發被她剪到了鎖骨,頭發值錢,她賣了不少錢。

來往的同學都不停的往這邊側目,她揚起了下巴,表情中多了些得意。

車窗降下來,周遊從裏麵探了出來,催促道,“蘭蘭,上車。”

蘭蘭,是徐書蘭告訴他的,說這個是她的小名。

“好。”

徐書蘭在學校這麼久,校門口就對著她的教學樓,每天都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開著小轎車,她心裏也期待,什麼時候有她也能坐上小轎車的一天。

坐在車上,徐書蘭更多的是緊張和局促。

“你們家遠嗎?”徐書蘭坐在車上,看了一眼周遊,綁著安全帶,她有些生疏的拉旁邊的安全帶,但是沒拉動。

臉色不由得有些泛紅。

“你拉錯了,我幫你係。”周遊解開安全帶,彎著腰伸過來幫她係,車比較寬敞,他伸出手的時候,臉一不小心近距離接觸到她的胸口。

“不好意思。”周遊歉意地看了她一眼,鼻翼中還有一道雪花膏的香味。

徐書蘭心跳如鼓,垂著頭,聲音變低,“沒事。”

周遊勾了勾唇角,“我們家不遠,你放心,如果太晚了,到時候我給宿舍樓打個電話就行了,實在太晚,可以考慮住我家,反正我爸媽也很想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