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挑眉道:“大胡子,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那人一臉赤髯不哈哈笑道:“我鬼刺兄弟早已進入虎脊山脈打探多時,我先走一步,你還是慢慢等你援兵吧。”
威廉看著赤髯大漢離去的身影,方才的雲淡風輕的模樣頓時消失,滿臉盡是惱怒、憤恨、不甘,虎脊山脈鬱鬱蒼蒼的大山在他眼裏此時顯得猶如墳塋插柳。
夕陽已經沉下了地平線,晚雲如燃,大塊大塊的懸浮在天際的低空顯得好不壯麗。氣惱的威廉卻無心欣賞此等壯麗的美景,翻身躍至碧眼金睛獸的背上疾馳而去,沿途枝斷葉落,驚起一片片晚歸的鳥獸,頓時一片鳴啼嘶吼響徹天際,久久不息。
夜色深深,月隱星燦,滿眼茫茫的沙礫被鍍上了一層星輝,夜風吹拂,細沙在高低起伏的沙丘間流淌。幾隻不知藏於何處的蟲獸時不時發出悅耳的聲響,篝火閃爍,大漠無垠漫天星灑,燃金魅銀,一如幽夢。
成塊成塊的肉幹被架在篝火上肉香撲鼻,魔陽軍在一大堆篝火前圍成一圈,歡呼跳躍,縱聲歌唱。琴師少女或撫琴彈奏,或輕歌曼舞。琴音嫋嫋,如山間清泉潺潺流淌。歌聲脆脆,如清晨黃鸝銜柳輕啼。舞姿嬈嬈,如謫仙披紗輕靈綽約。
拿慣了兵刃的紫荊正在跟一個琴師少女學著撫琴,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生硬僵持,一改平時幽影刺在手中縈繞飛舞的靈動。龍在見了大笑不已,剛要近身嘲諷幾句卻被幾個熱情的魔陽軍大漢拉進了人群,手拉著手跳起了篝火舞。龍在卻猶不甘心,嘰哩哇啦的一通大喊,卻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牧野雙手枕著後腦躺在沙丘上看著張牙舞爪的龍在忍俊不禁,星空粲然,夜涼如水。牧野凝視著華貴神秘的車架心越來越沉。
從兩千年前神與英雄之戰後,諸神或隕或在其它未知的世界的漂流,命運似乎又重回世俗,一切變的並非一成不變,隻是又有了太多的選擇和選擇不了。萊恩猶如一座大山橫亙在牧野的心頭,軍部究竟基於怎樣的原因僅僅隻派他們三人就要行刺帝國幼主的股肱之臣,無論成功還是失敗,三人倘若身份敗露,各方勢力又會是怎樣的態度。雖然不願意去想,但是多半免不了鳥盡弓藏的下場。隻是自幼相依為命的小妹枉死,不世之仇又豈能不報,縱然明知前麵刀山火海,也隻能咬牙迎頭而上。
隻是到了那時又如何麵對那個雖然高貴神秘卻好心收留己方的青檸小姐,如何麵對一片情誼熾烈如火的薔薇,一時間絕然、懊惱、苦澀、無奈交織在棱角分明的臉上,心亂如麻。星河橫空,灼灼燦燦,卻顯得如此的寂寥。
倏然一縷紅發垂到他的臉頰,薔薇一雙冰肌玉骨的小手蒙住他的眼睛笑著說:“你被我抓住了,快點投降。”
一雙小手蒙在他的臉上冰冰涼涼,縷縷淡香縈繞在鼻尖,沁入心脾。牧野抓住她的藕臂抱入懷中,引得薔薇格格直笑。曲線有致的身軀低伏在牧野的胸膛,一頭紅發垂在他的臉上,酥酥癢癢,秋波流轉,萬種風情,當初老舊小巷的小女孩被歲月生出亭亭玉立身姿曼妙。夜風涼涼,可愛的鼻尖卻沁出細密的汗珠,靨紅燒燙,櫻唇翕動,似瑪瑙般晶瑩剔透勾人心魄引人垂涎。
細沙靜靜流淌,交織的人影發出一聲嚶嚀。昏黃的月光被雲遮住,遠遠的沙礫下傳來不知名小蟲的大膽的叫聲,引來更多蟲獸的呼應,此起彼伏,猶如夜間小小的大漠樂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