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五十九章 弘時自裁(2 / 2)

夏駱凡知道,他問的其實是胤禩。不禁笑著搖頭,卻在他閑下來時,扯著他去湖裏劃船。

荷花已經開殘,可是湖上的風景依然絕美。

傍晚,胤祥來時,手裏拿著本佛經遞給她道:“一切安好。”

夏駱凡沒接,隻笑著問:“代我保管可好?”

胤祥笑著點頭:“好。”

“十三。”

夏駱凡忍不住問:“我知道皇上會肯放過他,你一定幫忙說了很多好話。可是,他曾害你那麼多,難道你都不會恨他嗎?”

“從前是極恨的,尤其是被圈的那十年。”

胤祥淡淡的笑:“可是再恨我們終歸也是親兄弟,更何況這幾年來如果不是他看開了,放手了,許多事情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麼順利的。

大家爭也爭了這麼多年,鬥也鬥了這麼多年,到如今,死的死,圈的圈,我這個已經一身榮寵的,還有什麼好看不開,放不下的呢?”

“能以德報怨,十三爺果然是大英雄。”

夏駱凡笑著拉他坐下:“大英雄既然來了,就讓我幫你把把脈吧,身體什麼時候都比別的事情更重要。”

“好。”胤祥情不自禁的笑,乖乖點頭坐下。

風過無痕,雪落無聲。時間在悄無聲息中又過一年。

宮裏的幾個答應小主,有的晉封了常在,有的晉封了貴人,雖然胤禛並沒真的寵幸過她們,不過倒是讓她們脫了衣裳在染了安魂香的偏殿裏睡過幾回。

他沒解釋過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是夏駱凡卻也猜得到幾分。

他要安撫前朝,也不想她成為萬夫所指。可是他連屋子都沒進過,倒底是怎麼讓她們以為自己有被寵幸過呢?這個問題她好奇了很久,可最終也忍住了沒問。

十五的時候,她照例出宮,帶了畫眉盈心跟一大群暗衛。弘曆弘晝原也是要陪著的,可想著他們如今年紀已大,自己也有許多事情要做,於是堅決拒絕。

好在這一年這個黨那個黨的都沒了,胤禛對她的安全問題已經不再像從前那麼草木皆兵。不過最終他還是沒熬到晚宴結束就偷溜出宮來接她,說是要與民同樂,順便看看京城百姓的生活。

冰雪融化,萬物複蘇的時候,十四的身體好多了,最重要是精神好了。

碧染說,打從十三去看過他一回後,他整個人就都不同了,現在每天還會練練劍,吹吹笛子什麼的。

對於胤祥用的是什麼心理治療法,夏駱凡好奇不已。隻是對著胤禎旁敲側擊了老半天也沒從他口中挖出個一字半言。

當然她也想就這個問題問問胤祥,可是他一過了年就又出京了。隱隱約約,夏駱凡聽說他是去幫胤禛挑選日後的陵寢之地了。

心不自覺的就開始有些別扭,她知道現在他們選的那個陵寢裏頭,將來陪他葬在一起的會是皇後熹妃跟年妃,並沒有她自己。

這倒並不是她有多在乎死了以後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的歸屬,而且這個身體本來也就不是她的。她隻是一直都搞不明白,按說以胤禛對她的感情,史書上怎麼著也該記她一小下啊,可是為什麼最後卻連一點點的痕跡都尋不到呢?

遇到想不通的問題就暫時丟到一邊兒,這也一直都是夏駱凡的處事方法。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她依舊是弄茶弄點心,看病看醫書。

不知道是因為忙碌所以時間過得特別快,還是因為幸福所以才會感到日子過得特別快。

仿佛昨天葡萄藤上才抽出了新芽,可才一轉眼的功夫,葡萄架上已經紫瑩瑩,碩果累累,等摘下來釀成葡萄酒的時候,胤祥回京了。

風塵仆仆,一身風霜,臉曬成紫黑,隻是精神卻極好。品著夏駱凡的菊花茶,吃著她特製的葡萄糕,葡萄凍,他一邊心滿意足的撫著肚子,一邊興致勃勃的給她跟胤禛講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什麼直隸的攤丁入畝成效顯著,老百姓被免了人丁稅,個個歡欣鼓舞。

什麼浙江的海塘水道因為上下齊心,修築及時,擋住了一場天大的水。

什麼從前他們在山東辦的那個‘廣善堂’真出了幾個治水的好手,種糧的行家。什麼江蘇的鹽道……

夏駱凡靜靜的看著他們兄弟倆兒,講的那個眉飛色舞,聽得那個專心致誌,突然就覺著人生如此,婦複何求?

隻是胤祥在京裏住了沒幾天,替她又拿回一本經書,說一句‘一切安好’,就又匆匆帶著弘曆去了熱河。

忙,是真忙。

跟雍正朝的快節奏,超強度的工作量比起來,之前熙朝的日子,算起來還真是優哉遊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