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論是年羹堯隆科多也好,還是胤禟胤誐他們也罷,貪汙受賄,貪贓枉法,縱容屬下,欺壓百姓。這些罪名,哪一樣兒也沒冤枉了他們。
難道就因為他們出身高貴,是皇親國戚,所以其他人就活該被他們欺淩壓榨?作為一國之君,國家最高權力的掌控人,胤禛有責任也有義務還天下一個清明,還百姓一個公道。
隻是在他的清明與公道中,難道真就沒有一點點的私心嗎?
夏駱凡知道,在權利跟大義麵前還去苛責他的私心,除了自苦,再沒別的意義。
可是心,卻還是無法自控的。
而且她一向都明確地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麼大仁大義,大公無私的人。所以她不想胤禩死,不管他做過什麼,不管他有沒有害過人,都一樣。
過了八月節,天氣開始轉涼。
圓明園中金桂飄香,菊花盛放。
隻是那個曾人比花嬌,國色天香的年美人兒卻提前凋零枯萎了。
雖然,今年的園子裏,同樣的屋子同樣的院落,住的依然是同去年一樣的人。隻是胤禛去看年美人的次數卻大幅度的縮水了,就是偶爾去一次,也隻盞茶的功夫,人已出來。
是怕了她的眼淚,她的哀怨,還是真的全無感情而隻是利用?
夏駱凡發現,自己做人還真的是很矛盾。
一方麵絕不希望胤禛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愛戀不舍,可是另一方麵,卻又覺著若是他對她真的毫無感情,而隻是利用,自己同樣也會很難接受。
“唉,夏駱凡啊夏駱凡,你到底是想他怎樣呢?”
不知不覺的歎氣,再回神,已是落花滿地,全是她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揪的。
“唉……”她忍不住又歎。
“格格如今是大獲全勝,正該得意之時,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歎氣呢?啊,可是為了你那舊情人?說起來這個八爺也是怪可憐的,江山美人一樣兒沒撈到,卻還白惹了一身的騷。”
夏駱凡愕然轉身,驚訝的瞪大雙眼。
她一向都知道,一個貌美如花,給人做妾,又得夫君寵愛的女人,要在家中N多妻妾中健康存活,沒有兩把刷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她卻也從沒想過,這個看上去嬌滴滴,柔的跟帶了露的花瓣似的的美人兒,竟也可以有這樣尖酸刻薄的口舌。
“格格吃驚了,可是沒想到本宮會如此說話?”
年大美人在侍女的攙扶下,嫋嫋依依的走來。雖然蒼白,雖然憔悴,雖然不複昔日之嬌媚,可是風姿,依然絕美。
“蘭暄是吃驚了。”
夏駱凡微微笑:“不隻吃驚娘娘的利口,更吃驚都到了今時今日,娘娘還有閑情來找蘭暄鬥嘴。”
年美人不語,徑直走到她麵前的竹幾旁坐下,揚手揮退了身後跟著的宮女。夏駱凡身後本來就沒有人,所以她也沒什麼可揮的,於是伸手替她倒一杯茶。
“格格也坐吧,本宮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個來,是要跟格格談一樁買賣的。”
“買賣?”夏駱凡挑眉,一邊在她對麵坐下一邊笑:“蘭暄從不善於經商,看來娘娘是尋錯人了。”
“不。”年美人笑:“這個買賣格格一定得做,非做不可。”
“噢?”夏駱凡輕笑:“既是如此,那娘娘就說來聽聽吧。”
年美人靜靜的看她,輕聲軟語:“去年,也在這個園子裏。格格沐浴,十三爺闖了進去,據說在裏頭呆了好久好久……
當然,以格格在萬歲爺心中的地位,受寵的程度,隻怕就真做了什麼,咱們萬歲爺也會睜隻眼閉隻眼,不舍得追究的。
可是,十三爺呢?
格格想想看,他跟萬歲爺日後會怎樣呢?還能兄友弟恭,手足情深嗎?”
夏駱凡的目光不自覺的轉冷,盯著她淡聲道:“娘娘病急要亂投醫,我不怪你,可是隨便張張口就要拿來當籌碼,未免就太自以為是。難道在娘娘心中除了年羹堯就再沒旁人?蘭暄勸您,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娘娘您就算不為自己著想,可總不能連八阿哥也不顧了,是吧?”
“你……”年美人伸手怒指著她,一時間臉上血色盡褪,一片蒼白。
“貴妃娘娘。”
夏駱凡看她那樣,又忍不住心軟:“您身體不好,就別太費心思,好好養病吧。皇上做事雖果決幹脆,可也不是真無情的人。隻要娘娘您保重身體,長命百歲,皇上自會看在娘娘麵上,對年將軍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