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歎氣:“之前皇兄封了八哥為廉親王,結果八哥非但未有感激之情,八嫂甚至還當眾說出:何賀為?慮不免首領耳!
你說這樣的話,皇兄聽了會是怎樣的心情?
還有皇阿瑪的葬禮,八哥又說以往治理帝喪糜費錢糧過多,禮儀過繁,興師動眾。為了節省開銷,要縮減運送梓宮夫役的人數,同時改在陵寢當地采辦紅土,還有……
唉,反正事情就一件兩件的堆積起來,讓皇兄終於忍不住發了一頓脾氣。”
“唉……”
夏駱凡也忍不住歎氣:“八福晉說話不經大腦,皇上是該生氣。可是聖祖爺的葬禮,其實人死不能複生,不論後人花費多少心力物力也是於事無補。八爺希望能去繁就簡,節約錢糧,也是替朝廷減輕負擔,本也沒什麼錯處啊?”
“你呀,在宮裏呆了這麼些年,想問題還是這麼單純。”
胤祥有些無奈的看她:“治理帝喪,宮中早有成例,別說老祖宗的規矩改不得,就是能改,那也得看說改的人持的是什麼心態。
我不說八哥別的,你隻看當初八哥替良主子置辦喪禮時是個什麼心氣兒,什麼派頭,就可推斷出他如今這麼做又是安的什麼心思。”
夏駱凡呆掉了。
其實當初良妃的葬禮,因其奢華,靡費而被後宮中人津津樂道了好久。
當時大家還都誇讚胤禩侍母誠孝,而她雖對把葬禮排場跟孝心扯到一處說,有些不以為然。可也仍能理解他想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孝敬給良妃的心情,可是如今……
“唉……”
夏駱凡忍不住又長長的歎了口氣,如今她寧肯相信他這麼做全是為了跟胤禛作對,也不想他是因為對康熙有氣。不然康熙臨終仍掛念他,想為他安排好一切的心,不就太可悲了嗎?
“行了丫頭,你就別再歎氣了。”
胤祥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由笑著拍拍她的肩:“這些本就是我們男人的事,與你無關,我若不是怕你從別處聽了什麼而誤會皇兄,也不會跟你說這些的。好了,你就別再愁眉苦臉了,不然被皇兄看到,該怪我沒事兒找事兒讓你跟著操心了。”
夏駱凡看他一眼,搖頭道:“既然皇上心情不好,你不是該讓我進去勸勸,或者開解開解嗎?怎麼反倒將我拉了出來?”
胤祥笑了:“你自己都一腦門子的官司呢,我還敢指望你去勸皇兄?”
夏駱凡因他的話而鬱悶:“有那麼明顯?”
“是,都寫臉上呢。”
胤祥點頭,有些好笑的道:“說說吧,看我能不能幫得上忙,若是不能你再去找皇兄也不遲。”
“十三。”
夏駱凡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道:“十四一定要走嗎?其實之前我已經跟他談了許多,相信事情的始末他都了解,也都明白了。他不會再跟皇上爭什麼的,難道這樣也非要關住他不可嗎?”
“蘭暄。”
胤祥不問她為什麼會知道這件對外還沒公開,仍然還處於保密階段的決定,而隻看著她認真道:“遠離京城,就是遠離是非,遠離麻煩。皇兄會這麼做,其實是在保全十四弟。而且遵化風光秀麗,景色迷人,十四弟到了那兒,除了不能隨便走動外,其他一切用度都不會比京裏頭差,你就放心吧。”
夏駱凡苦笑:“那種錦衣玉食,卻沒有自由的日子,你我都過過,其中滋味如何,簡直不能用言語來表達。而且那時候,我們至少還可以懷抱著希望,相信最終你四哥也會救我們出來。可是十四呢?他這一去,可還有希望?”
“這個就是我們生在皇家的悲哀。”
胤祥搖頭,神色黯淡:“既然從小就享了世人無法享的富貴尊榮,自然就會有為了這份富貴尊榮而付出代價的時候。成王敗寇,是我們這些皇子從小就知道的規則,十四弟自然也懂得。”
“我知道,我了解,可是卻無法不心疼。”
夏駱凡幽幽歎氣:“當年聖祖爺圈你,我在一旁看得清楚。知道聖祖爺心裏也是為你好,怕你性子直,心裏又隻有你四哥,他日若將皇位傳給別人,你會有性命之憂。可是盡管知道,那十年我每每想起,卻仍是……唉,這樣的日子,難道我還要再過一遍嗎?”
胤祥怔怔的看了她半天,才調開目光,默默地看著遠方,再無言語。
人有時候就是那麼奇怪,明明已預知了結果,可若是自己不親自試上一次,就仍是會不甘心。
於是左思右想後,夏駱凡最終還是決定無視曆史,無視胤祥的勸阻,自己去求胤禛,再做一次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