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送終人趕到。她躺在搶救室，胸部袒露，旁邊放著剛用過的除顫儀，心電監護儀采集不到心電信號，心電波形成一條直線吱吱悲鳴。
她沒了生命跡象，張醫生惋惜，下死亡通知書。
死因……
母親衝進搶救室，一會兒搖著她尖嚷：我已經失去了你哥，不能再失去你……
一會兒指著心電監護儀問：是不是機器壞了，剛才不是這樣的。
……
人們明白，母親需要時間消化事實，張醫生勸慰：請節哀。
母親：是不是機器壞了，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是機器壞了。
母親幾近瘋癲，不停逼問每一個在場的醫生。
一切已成定局，無力回天。隻能釋懷，得之淡然，失之坦然。
見足了死傷離散，送終人坐下來，為自己點煙，此時應然心如止水。
有關手續，母親一律拒絕簽字。
你們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失態的母親有釋放不完的悲戚。
在發焉的人群裏，在破敗的蒼白中。
煙盡，時間到。
不用再等什麼常規手續，送終人果斷帶走她，準備去火化。還能為她做什麼，隻有最後這點分內事了。
母親：不可以，她是我的女兒……
送終人：這是她的心願，你有沒有反思過為何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她不再屬於你，你根本不配做母親。
送終人橫給母親一眼睛的冷漠。強行帶走了她。
殯儀館。
火化車間。
阿羞沉寂。送終人簡要說明：一切從簡，不走正常程序，直接火化，趕時間去達漫畫家那裏，能辦到不？
阿羞：上一次來我這裏，她還說她會反抗到底的。
送終人：死也是一種反抗。
阿羞：唉，兩兄妹都喜歡未雨綢繆……違規操作也沒什麼，為了她最後的心願，希望我也盡到一份力。
她靜靜被推入火化爐。
臨別一眼，沒有形式上的豔麗妝容，在送終人心裏，無論何時，她終是美麗，特別認真畫畫的時候。
跟來的母親明了她的心願，隻是仍然忍不住撐靠在火化爐前：以後總是要想起，沒有墳墓，到時候連個想念的去處都沒有。
阿羞扶過母親，往遠處的休息室引領：我會安排的，為了以後能夠美好想念，還是不要在這裏看接下來的實況為好，去休息室等吧。
轉身低頭的須臾之間，母親終於落下淚來。周遭一派漸成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