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秦絲涵做夢也沒想到居然在這個地方看到了她娘。秦夫人一身白衣,與房間的華麗極不相稱,臉色很蒼白,消瘦了很多,走進秦絲涵視線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秦絲涵不禁鼻頭一酸,咬了咬嘴唇。這時候大胡子突然緊緊抱了秦絲涵一下。
這時候又一個人走了進來,她的腳步很穩,很沉。秦絲涵即使沒有看到她的人也不由得心頭一緊。她的背影在秦絲涵眼前閃了一下,穿著一身紫衣,簡單而又不失華麗。
好美的衣服!秦絲涵不禁在心裏感歎。
你到底想做什麼?
秦夫人先開了口,語氣冷冷的,但是眼神裏卻流露出一絲恐懼。
三年前你就該知道我一定會回來,不,確切來說是八年前。
聲音好美,雖然看不到正麵但秦絲涵能感覺到這個女人肯定長得很美。
想不到五年前看到的真是你!
我也想不到八年前你和我爹會做出那樣的事!
那是意外,你爹自責了這麼多年,都以死謝罪了,你還想怎樣?
我答應爹放過你,可是我不會放過那個罪魁禍首!
紫衣女人轉過身對著秦夫人幾乎用吼的喊了出來,秦夫人打了個踉蹌,一臉慘白!
秦絲涵躲在櫃子裏差點叫了出來,幸好大胡子手快捂住了她的的嘴。
秦絲涵看到的是一張麵目全非的臉。整張臉大麵積都是傷疤,下嘴唇有點裂開,鼻子好像被人捏變了形歪向一邊,唯獨眼睛,這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殘留著曾經的美貌,與整張臉極不相稱,可它放出的光彩又讓人感到與這張很穩合,那是一種惡毒、怨恨……飽含了很多很多感情的眼神。像這張臉一樣,本應是一個貌美如花的臉蛋,現在卻慘不忍睹;本應是一雙活靈活現的眼睛,現在卻被這般的眼神掩蓋的該有的光彩。
秦絲涵不禁渾身顫抖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這雙眼睛讓她感到很熟悉,而這個眼神又讓她害怕到骨子裏,秦絲涵仿佛覺得,這個紫衣女子不是看著秦夫人,而是看著躲在櫃子裏的她……
絲涵,你到底要怎樣才會放了她?
不要叫我這個名字!我現在叫憶仇,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年的事。放了她,那你們當年有沒想過放過我娘!
你為什麼不想想絲韻呢?
絲韻,絲韻,對,我還有絲韻……
憶仇喃喃著垂下了頭,聲音有些哽咽,突然,她又昂起頭,眼睛裏含著淚光,嘴角扯出一絲笑容。
你放心吧,蘇夫人,我既然答應我爹就不會傷害你的……其他的人,你來求我也沒用,你既然是消失的人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淩風不會讓你傷害她的!
秦夫人扶著桌子從嘴裏擠出這句話,仿佛是在做垂死的掙紮。
哼!淩風在我眼裏不過是當年那個小叫花子,你真的以為他可以保護她嗎?
說著,甩下手轉身離去。
秦夫人整個人攤在了椅子上,眼睛裏閃爍著淚光。搖了搖頭,用衣角拭了拭眼淚,呆了好一會也走了出去。
眼前發生的一切徹底把秦絲涵搞崩潰了,為什麼她娘要叫那個憶仇叫“絲涵”?為什麼那個憶仇叫她娘是蘇夫人而不是秦夫人?還有絲韻?絲韻又是誰?還有淩風,她娘怎麼認識他?什麼當年的小叫花子……
秦絲涵的腦子裏出現一個小叫花子的身影……她擺了擺頭又消失了……
你是不是想這樣呆一輩子啊?
秦絲涵終於注意到還有大胡子這號人,為什麼他會知道她娘和憶仇約在這間房說話?她轉過頭,睜大眼睛瞪著大胡子。
大胡子好像知道她要問什麼。衝她笑了笑,聳了聳肩,一副“我不知道,不關我事”的表情。
秦絲涵白了他一眼,回過頭突然注意到自己還在大胡子的懷裏趕緊使勁用手一推,用腳一踹,大胡子便滾出了衣櫃,摔倒在地上。
你這女人……
大胡子爬起來捂著屁股,正準備罵兩句,抬頭一看,秦絲涵抱住雙腿蜷成了一團,突然什麼話也說出來了,就這樣看著她。
秦絲涵感到很沮喪,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那個女孩真是秦絲涵,那麼她自己到底是誰?
突然,秦絲涵抬起頭。
你到底是誰?
大胡子正沉浸在對秦絲涵的同情中,秦絲涵這一問讓他有點不知所措,但是很快他就開始鄙視自己這種反應了,他是誰啊?
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我有朋友嗎?
有沒有關鍵在於你自己所想,走吧!
大胡子看了看四周,微微皺起了眉,似乎想起了一件什麼讓他困擾的事。
秦絲涵跟著大胡子,不再言語,眼睛一直鎖在大胡子的身上。
出了妓院,秦絲涵對大胡子說,
我知道你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