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營之後則是拉死人的車隊,成車的死人則是輔兵女營以及民夫勞力的口糧。
從江城這裏陸明得知,如今這支大軍因頭紮青巾名為青頭義軍,是諸多義軍中較為強悍的一支,號稱十萬大軍。
而所謂義軍說白了便是叛軍土匪強盜或者流民軍,並非什麼替天行道的軍伍。
從那些掠奪而來的成車女人財物與大車的米肉就能知道,所謂義軍是什麼樣的貨色。
青頭義軍比起雲陽城裏殺良冒功的官兵也強不到哪去,都是一丘之貉。
跟著江城,陸明他們成了跟在大軍最後邊的收屍隊,或者說是收集口糧之人。
前邊路上有倒斃或者走不動道的民夫勞力便是口糧,羊毛出在羊身上。
當看到那些想逃到山林裏或者之前躲在山林裏的人,被成群結隊的獵狗當成獵物給活活咬死吃掉,陸明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哪怕是躲在樹上之人,隻要離官道較近,一旦被發現也會被搜捕打獵之人給亂箭射死。
“給他一個痛快!”
一個累得吐血倒在路邊而被拋棄的瘦弱少年,哀求看著陸明,這個少年與陸明一般的年紀。
江城冷然看著陸明,麵無表情將一把染血的鋼刀遞到陸明麵前。
死人陸明已經見多更是不害怕,然而看是一回事,親手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從沒殺過人。
隻是片刻愣神,陸明還是接過江城遞來的染血鋼刀。
陸明雙手緊握鋼刀,刀鋒對準少年的脖子,不敢去看少年的目光。
雖然陸明握刀的手微微顫抖,但下刀之時卻是沒有任何猶豫,仿佛將渾身的力量都聚集刀上。
陸明想大喊,卻是發現如何也喊不出聲,也不知道該喊什麼。
在少年絕望的目光中,陸明將刀舉過頭頂,毫不拖泥帶水一刀狠狠斬下。
刹那間,少年脖腔裏噴出的炙熱鮮血將陸明依舊有些稚氣未脫的臉給染紅,在夜色下顯得格外猙獰。
看著陸明毫不猶豫手起刀落,江城這才對陸明麵無表情說道:“這小子已經沒救。”
“如果不給他一個痛快,讓其自生自滅,他在死前還得經曆至少一個時辰生不如死的折磨。”
江城的語氣有些低沉,仿佛是對自己說又仿佛是對陸明說。
“有時候舉起刀,何嚐不是給自己一個痛快?”
看著少年死不瞑目的頭顱,江城輕歎說道:“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此刻,提著滴血鋼刀,陸明的手再次微微顫抖,心中五味雜陳。
陸明何嚐不知道這是江城對他的試探與考驗。
看著少年仿佛解脫般的潰散目光與臉上幹涸的淚痕,陸明深深歎了口氣,能活著,誰人想死?
接著,陸明將染血鋼刀遞還江城,江城卻是沒接。
江城對不遠處幾個往這邊看的義軍小頭目點了點頭。
隨後江城對陸明笑道:“你如今也已是青頭義軍,這把刀便是你的。”
頓了頓,江城看著地上少年的頭顱對陸明說道:“這個地上的頭顱便是你加入義軍的投名狀。”
“如果方才你不敢下手,連人都不敢殺或者猶豫,死的就會是你,就連我也幫不了你。”
說完,江城輕輕拍了拍陸明瘦弱的肩頭,從懷裏拿出一塊青色的頭巾遞給陸明。
而後江城又拿出一根青巾自己紮上,向不遠處的幾個義軍小頭目走去,稱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