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
千隱魅死了,她無聲無息地在千隱的懷裏化為了一灘金色的沙子,然後一陣風吹過,那沙子便隨風而散沒留下任何痕跡。
千隱匍匐在陽光之下,灼眼的陽光曬在他的身上。身為屍族,我也同樣深深的明白,那樣長時間坐在陽光下的感覺絕非溫柔的。
我想去上前勸一勸他,安慰下他,可我不知從何說起。
倒是虞子期,他拍了拍我的肩告訴我讓千隱一個人靜一靜,這種時候,說什麼也不會平息他心中的哀傷。
我點了點頭,算是會意。
轉過身,我用隻夠我們聽見的聲音問虞子期:“好了,現在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虞子期的眉間稍見不解,他揮了揮手說:“說來話長,你先去換身衣服吧,一會待我細細講給你聽。”
我表示同意地點了點頭。
等我沐浴完畢,更上了一身幹練的長袍,虞子期已靜待少許。
他看我走近,坐下,才幽幽地道出了事實。
其實,“我”在被風夜九歌抓走的不久之後,大概也就是我從風夜九歌的密室出來而被捕到劉邦那裏之後的那段時間,“我”奇跡地在某次項羽派出的尋找“我”的隊伍的巡查時發現了“我”。當時,“我”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秦國邊界的某個小樹林裏。後來“我”便被順理成章地帶了回來。
越聽我越覺得事有蹊蹺,我遲疑地問:“難道,那個人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嗎?項羽難道認不出嗎?他不覺得奇怪嗎?”
“少主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少主相信那個女人便是你。”虞子期說。
我捏了一整的拳頭緩緩鬆開,我隱忍著怒氣說:“那個女人,不是我。”忽然,我的眼中浮現出了一張很久之前的麵容,燦爛的陽光般的笑,跟我長得似是雙生般的臉。
不過那個想法轉瞬即逝。
虞子期看著我晦明變化的眼睛,遲疑地問:“虞,你的眼睛,為什麼顏色變得如此鮮紅了?我記得以前沒這麼紅豔的。而且,你是否想到了什麼呢?”
我緘默地低下了頭,並不作答,這兩年多的時間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一瞬間我不知從何說起。
忽然,千隱推門而入。
他麵無表情,似乎所有的情緒已如千隱魅一般化為了風沙。
千隱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虞婧,我是來和你的道別的,謝謝你給我了一個快樂的時光。”
我擺了擺手說:“沒關係。”轉而又問:“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千隱說:“我會將王權交給大長老,然後去雪山之中禪坐到死,再也不會出現在世人麵前。”
我愣了愣:“你何必如此?”
千隱苦笑:“我所珍愛的人離我而去,教我如何麵對這空寂的人間,這繁重的王權?若讓我獨守千年之苦,倒不如永世隔絕。”
我僵硬地笑了笑,不知該怎麼作答。
千隱仰望著明月欲辨已忘言。
他轉身向著邊塞寂寥的月夜走去,風呼呼地灌滿了他的衣襟。
“千隱。”我低低地喚著他的名字,想起了初見時,他婀娜多姿的女子模樣,不禁哭笑不得。
千隱回頭,露出了一個微笑,他靈動的聲音一字一句落下:“虞婧,我的名字。叫千隱,風。”
“千隱風。”我默默地在心中念了一遍。
他縱身躍起,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我看著天邊,那消失的身影,心中一陣惆悵。
千隱風,千隱風,如風般來之匆匆去之匆匆。
愛恨看清,卻又匆匆長離。
過了許久,我才對天邊揮了揮手,做出了道別的姿態。
我隻記得了,那日邊塞的涼夜,那消失而去的身影,還有日後新的一任西方千隱氏族之王,傳說那王脾氣雖暴躁,但總歸還是統一了西方的屍族,使所有屍們提到了西方屍族,便想到了偉大的千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