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對著她娘盈盈的笑。
無尚被小織籠連拖帶拉的抓來,他看了看這陣勢,就去拉畫未的手。
我看不慣他那副奴才樣兒,就伸手去拉他。他拂開我的手,對著畫未溫暖的笑,一雙秋瞳立時化了那姑娘的心。他很是通情達理的說:“我們之間的事我們總得自個兒解決是不是?”
那姑娘見無尚這話裏把我當了個外人很是高興,點點頭拉了無量女君便要走。
無量女君卻是搭話了:“既然來了,看看也無妨。”
無量女君要我手裏的命簿子,我便得雙手奉上去,卻被小織籠劈手奪了去。
無量女君甚是惱怒的看著她:“別以為自己這破落戶的身份還有什麼用,你娘活著的時候不頂用,如今魂都沒了更不頂用了。”
小織籠緩緩地把命簿子塞進袖子裏:“頂不頂用不是你說了算的。”
我很是不明白這簿子關乎什麼天大的秘密,我每天都在上麵劃拉上幾筆,除了有時會按上幾個髒兮兮的手印外,好像也沒做什麼犯天條的事。
無量神君駕了個雲急急地便趕來了,小織籠把命簿子塞進我懷裏道:“你先走,我先處理點家務事。”
女君卻喝道:“慢著。”轉頭對那神君說:“今日這事,我退不得。”
神君皺著眉頭看了看這局勢,靄聲道:“織未這孩子頂不知好歹,你不必和他計較。”
女君說:“我不是和她計較,我隻是要看一眼這命簿子而已。”
我抱緊了這命簿子後退兩步。
神君冷冷的看著我說:“交出來吧。”
小織籠一個健步擋在我前麵:“不能給!”
神君慍怒道:“織未,你這孩子也太不知禮數!”
忽然我前麵就竄出個身影:“這簿子實在不該給。”
神君擰著眉毛道:“素來不管神仙事的莊遙也摻和到這裏麵來了?”
莊遙笑道:“我來借了好幾次簿子,連那好酒都賠了不少,司命大人卻一直守著那金科履曆,說除這司命以外的人碰不得這命簿子。若是看了,便是犯了天條的罪過。如今,我想問問女君這條例是不是要廢止了?若是,那也讓我看上一眼罷?”
無量兩口子立時說不出話來。我更加佩服莊遙的好嘴皮子。
那時對於為什麼一個執意看,一個執意不讓看,很是搞不明白。如今覺得好笑,那命簿子裏根本就沒有我的命格,因為我是一個魔。這也是為什麼爹爹一定囑托無量女君給我這司命之位罷,隻有我自己掌了這命簿子我的身份才安全。
莊遙看著我,似乎在觀察我臉上的神情。我知道他這樣通透的人,自然曉得池崖會對我說這些話,他讓我坐下來,無非就是要我聽這些話。
池崖冷冷的看著我:“你是魔族的公主,我,是你哥哥。隻是如今看來,你已經不配你的身份,不如我替雙親殺了你,他們為你死的實在不值當。”
莊遙一把把我拉到身後:“你知道你母後臨死前的最後心願是什麼?”
池崖看著他,眼神有些發怔:“我爹爹臨死前把我塞進車底的草堆裏,要我活著報仇。”
莊遙搖了搖頭:“隻要她好好活著。”
池崖看著我慘笑:“好好活著?如何好好活著?你跟神不一樣,從骨子裏不一樣!”
我笑著點點頭,留下許多淚來:“我曉得我跟他們不一樣,可是,我總還是要好好活著。哥哥,你也要好好活著。”
他卻是連頭都不抬便走:“母後用自己的命救了你,我不能殺你,可是,我也不會原諒你。”
我看著那白衣翩翩的影子隻幾下便在回廊裏消失不見,終是捂著臉緩緩地蹲下身去。
待我站起身來,莊遙卻是早已不見了。
我曉得他要告訴我什麼,魔族和神族,本就是相克,總有一個要死在另一個手裏。
後來我再沒見過池崖。
據說被莊遙的大軍圍困了一個月,糧草俱絕,麵向魔殿自散魔力而亡。
莊遙沒和我說起過這件事情,我也沒找他去問個明白,若是他圍困了莊遙,亦會是相似的結果。
我向著糜音殿的方向跪下來磕頭,哥哥能做到的,我注定是做不到了。